何桑下床,照镜子。
是一款类似宋代的发髻,发型很散,低髻,耳鬓垂下两缕,珍珠发钗挽了一半,发绳扎了一半,灵动,温婉,配上她这条月光白的绸缎睡裙,清新不可方物。
梁家的男人审美嗜好一致。
明媚水灵的,不妖艳不花哨的。
梁纪深也经常定制这种类型的衣服,发饰,打扮她。
“你从哪学的?”
“古书籍。”
何桑不信,“什么古书教梳发型的?”
梁迟徽不隐瞒她,“《宋代民间志》,古玩城的书摊淘换的野史。”
“你读野史啊。”她指尖触碰发簪,头部镶嵌了紫色的珍珠,尾部是小白珠的流苏,青玉的簪骨,凉丝丝的,柔润细腻。
梁迟徽挑选珠宝喜欢别出心裁,独一无二的创意,在市面上从不撞款,而且质感品味极佳,何桑每次在场合上佩戴,一定引发阔太圈的轰动,当然,轰动的不仅仅是价格名贵,主要是梁迟徽对妻子的态度,如此矜贵富庶的男人,百般花心思花精力哄女人开心,不眼红是假的。
何桑抚摸着簪子,梁迟徽抚摸着她,她额头的小卷毛翘起,像后院的那只羊驼,格外讨人怜,他一时心软,“是不是在家里无聊?”
她不吭声。
梁迟徽待她是足够有耐心的,偶尔有火气,尽量留在公司,留给下属,回到公馆在她面前,总是好好先生的克制感,儒雅的人夫感。
“想出门吗?”
何桑一怔,如实答复他,“想。”
他笑了一声,端起床头柜的热牛奶,一副漫不经心卖关子的模样,“有多想?”
“做梦都想。”
梁迟徽晃了晃奶杯,“保姆向我汇报,晚上的牛奶你偷偷倒掉了。”
“不好喝。”
男人故作严肃,“我知道不好喝,煮奶的时候融化了一点补品,是止吐安眠补气血的,我不在乎孩子的安危,我在乎你的血气,健康,睡得香不香。”
何桑拿过杯子,喝得一滴不剩,打着奶嗝,把杯子塞回他手中,“出门吗?”
她眼睛水盈盈的,阳光穿透窗帘,笼罩住她面庞,是清丽可人的。
梁迟徽笑出声,捏她脸颊,“午餐后,带你出门。”
他特意邀请了林太太和郑太太作陪。
在秋庄看戏。
秋庄是北方的第二大梨园,仅次于京城的。有市里投资,大多是国家的一二级演员登台演出。
各种戏种、曲目应有尽有。
梁延章那一辈的富豪,甚至梁延章的父辈,戏迷挺多的。京剧,黄梅戏,尤其住在四合院,直接请堂会,在院子里唱,不过编制演员是请不来的,天桥底下练摊儿的艺术团,走街串巷接活儿的老演员,唱腔水准不逊色一二级演员。
何桑跟着梁迟徽迈上二楼。
秋庄的戏园是古风古韵的装潢,朱墙碧瓦,号称“冀省小故宫”。四四方方的院落,曲径通幽雕梁画栋,种植了九棵迎客松,墙壁的石画是紫光祥云,有九九归一、紫气东来的好寓意,这些家族的老爷子老夫人,最迷信了。
VIP雅间里只有郑太太在,林太太去后厨点餐了,梁迟徽在廊下的水池洗了手,招呼侍者进来,“今天什么戏。”
“是民间艺术团的专场,能点戏。”侍者翻开曲目单,“河北梆子和越剧。”
“没有黄梅戏吗?”
“下周三有。”
梁迟徽一页页找何桑爱看的,“你爱热闹,《天仙配》最热闹。”
“越剧也好看的呀。”郑太太指着一出戏,“《梁山伯与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