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迟徽胳膊横在沙发扶手,半阖着眼睑,点歌机的屏幕一闪而过一串歌名,他蓦地睁开,“会唱吗。”
模特一扫,是情歌对唱,“《有一点动心》?”
他淡淡嗯,“会吗。”
“会。”
梁迟徽欠了欠身,拾起麦克风,“点。”
模特倍感意外,他在场子从不唱歌,他的历任女友陪他本地、外地各种应酬,无论在酒局多么相谈甚欢,客户起哄逼他唱,他也没唱。
梁迟徽唱到那句“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轮到模特唱了,他整个人有点烦躁。
何桑跟自己唱过这首。
她五音不全,但音色好听,柳条儿一般,细细软软,挠得耳朵痒,心也痒。
那夜打牌她输得惨烈,后颈娇红一片,梁迟徽坐在她旁边,发现她手是颤的,尤其给筹码,一万块一张筹码,如同割她肉。
其实老三有得是钱。
他大学期间在律所兼职,专门负责经济案,企业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每学期的生活费投资竞争优良的股市和房产,十多年利滚利,早已挣出上亿的资产。
老三也舍得给何桑花钱,偏偏她从头到脚没有钱味儿,不像那圈子的女人,恨不得把银行都换成珠宝行头戴一身。
她走下舞台总是居家的模样,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桃李。
舒服到男人的心坎儿里。
梁迟徽不耐烦撂下麦克风,这个模特是音乐学院的,音准没得挑,可他突然没兴趣唱了,“切了吧。”
模特以为惹着他了,迅速暂停。
“梁老板,这歌太老了,换一首新的?”
梁迟徽漫不经心拍了下她后背,“你唱,我听。”
走廊的方安意神色恍惚。
这一幕的梁迟徽,和她在竹苑包厢、俪百台球厅见到的那个梁迟徽,完全不一样。
他坏得恣意,张扬,风流。
五彩斑斓的灯珠晃过他的脸,他不再是清润如玉的梁二公子,是狂野霸气的梁老板。
“小姐,你找谁?”
方安意倏而回过神,盯着面前的倪红,“你们老板是梁迟徽吗。”
倪红眯眼,浑身上下没有牌子货,品味却不赖,是有涵养的家族教出的闺秀,纯纯乖乖的。
“你找迟徽?”
方安意双手一蜷,有些抖,“迟徽。。。你是他什么人。”
“你觉得呢。”倪红越过她,推门进包厢。
那股妖里妖气的香味,她抖得愈发厉害了。
同伴拽她,“安意,你发烧吗?你哆嗦什么啊。”
霓虹没关门,她站在梁迟徽对面,“冯老板钱包丢在出租车了,司机送过来,他去楼下大堂了。”
方安意这时挣脱了同伴,从门外进来。
梁迟徽沉寂望向她。
方安意手蜷了松,松了又蜷,所有的话哽在嗓子,出口破碎得语不成调,“梁二公子。。。”
倪红在给他斟酒,慢慢直起腰,半玩笑半认真,“这又是你哪年的情债?”
梁迟徽有醉意,过道的风一吹,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