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浓浓同样高兴,“我也赢了几万。”
“小何,梁先生保险柜的现金,美元和金条,你统统搬来,咱们通宵。”
何桑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码牌。”
她走到客房对面的公共洗手间,悄悄改了路线,直奔玄关大门。
出来时,客厅敲响十一点的钟声。
冀省的春夜总有露水和扬沙,温差大,白日15、6度,午夜零下1、2度。
何桑迈下台阶,气息一呼一吐,有白花花的雾霭。
街道清清静静的,举目四望没有一辆车亮着灯。
她借口去洗手间,不好带手机,此时联络不了梁迟徽,正要往路口寻他,转角处的一棵榕树后,闪过一抹黑影。
何桑立即驻足。
那副高大清瘦的轮廓越逼越近,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与漫漫黑夜融为一体,又无声的疏离。
男人短暂地停在路灯下,像是在确认她,又像是给予她片刻,也确认他。
焦黄发白的光线照射得他彻底清晰。
何桑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几欲窜出嗓子眼,呛得她没由来地咳嗽。
男人行至眼前,“你穿太少了,冷不冷?”
“梁总。。。”
一门之隔,她听到邱太太和胡浓浓闲聊,听到她们缠着梁纪深,问他中海集团的董事有没有养情人,梁纪深有一搭无一搭的回应,“养了。”“养在国外。”“生了个儿子。”
很快,他声音消失了,只剩女人们在聊。
何桑心跳得更厉害。
也许,下一秒,门打开,会是什么景象。
“梁家到处找你,中海集团的安保科也在找你,程洵和交管局很熟,下午去查路口的监控了。”
梁迟徽略低头,眯眼注视着地砖上的水渍,水渍浮着他的影子,也浮着何桑的影子,“我知道。”
“梁董把你从高管行列除名了。。。”
他仍镇定,“我也知道。”
何桑咬了咬牙,晦涩开口,“你举报黄彪,是给我的交代吗。”
“是。”
她望着梁迟徽。
他的夹克领冰冰凉凉,里面只一件薄衬衫,又敞着怀,大约是车厢暖和,下来没注意保暖,他下颌延伸至锁骨的筋脉冻得鼓胀起来,泛着鸦青色。
梁家的男人毛发旺,胡茬也密,或许是遗传梁延章,梁纪深的体毛无比茂盛,肚脐开始向下蔓延,他几乎是男性荷尔蒙的发源地。
没有一处是多余的,不够的。
梁迟徽的胡茬也一天一夜没刮了,在朦胧的灯光里,粗粗硬硬的,很雄浑。
“黄彪供出了冯志奎,也供出了六年前包庇广和集团、驳回你上访的两个副主任。”
何桑情不自禁发抖,那一幕历历在目。
她去区里申诉失败,回家发现她妈妈和继父互相搂着看电视,何晋平的遗像就摆在电视旁的木桌,连供香都没续。
何桑发疯砸电视,砸茶几,被她妈甩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她既清醒,又恍惚。
最应该为何晋平讨公道的人,心安理得默认了他的死亡,享受着新的恋情,新的生活,而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又能如何呢。
区里凭什么接待她,凭什么重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