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娟既然身为正式,死后牌位自然要进入朱家祠堂的。只是碍于忌讳和规矩,府内平时很少有人会提起她。黎氏与秦红娟两个人虽为婆媳,但是感情却亲如母女。
秦红娟嫁过来的时候,正值秦家的风光无限之时,她带着一身骄傲嫁进朱家,可是走的时候,却是满身病痛,憔悴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黎氏从不掩饰对秦红娟这个媳妇的喜爱,她是秦家嫡出的女儿,气质出众,容貌过人,模样好看,办事也好看,就是让人想挑错也挑不出来。
黎氏微微一叹,想起她从前那张花儿一样的脸庞,就禁不住感慨万千。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不是红颜命薄是什么?
虽然,沈月尘主动提起秦氏的忌日,但是黎氏却不准备把这件事交给她办,也不准备大办。
她能懂事,固然是好,但是心里免不了也有自己的想法。
秦氏是正室,而她是继室,两个人打从一进门起就被大家拿在一起做比较,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避嫌,黎氏没有让她操办秦氏忌日的事情,自己亲自去到祠堂给秦氏烧了两柱香,还让夏妈妈把明哥儿抱过来,让他给自己的亲生母亲磕了一个头。
明哥儿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心里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沈月尘之前有过交代,让他好好表现,不许惹事,也不许随便乱说话。
明哥儿自然把她的话都记在心上,黎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乖乖地行礼磕头,冲着牌位叫了一声“母亲”。
黎氏原本一直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可是听见明哥儿喊了一声“母亲”之后,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明哥儿见状,忙迈着小步,凑到她的跟前,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擦擦眼泪。
黎氏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明哥儿啊,你要好好记住你亲生的娘,她为了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所以你要记得她才行。”
明哥儿闻言,心里轻轻一叹,点点头道:“是,我都记住了。”
在这里的每一人都对他有恩,他都不会忘记的。就像沈月尘所说的样子,不管从前如何,今生今世,他都是朱家的孩子,自然要在好好做人做事。
黎氏抱着明哥儿稍微哭了一阵儿,便平复了心绪,拿着帕子把脸擦净,然后,便抱着明哥儿走出祠堂。
虽然是供奉祖上和家人的地方,但难免会阴气重些,明哥儿的身子娇贵,她也不愿意他呆在里面太久。
黎氏因为哭了一阵儿,有些乏累,便让夏妈妈抱着明哥儿回了西侧院。
沈月尘此时一直坐在屋中等候,见明哥儿回来了,便伸手接过他,抱着他来到床边,然后,放他坐下来,面对面地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明哥儿似乎被黎氏的情绪所感染,默默地点点头。
沈月尘见状,便又问道:“去了以后,心情如何,伤心吗?”
明哥儿本能地摇了摇头,可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跟着又诚实地点点头:“恩,有点伤心,一点点。”
虽然见过的次数,但寥寥可数,但明哥儿对秦氏的印象一直很深刻。
两世为人,他还从来没有被人用那样殷切和复杂的目光注视过,只是当时一片混乱,他顾不得多想,就已经被产婆们抱走了,只隐约听见秦氏用虚弱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是个儿子……儿子……我的儿子……”
沈月尘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轻轻一叹道:“她是值得你为之伤心的人,不管你是谁,她都是为了你,拼上性命的人,所以你要好好记住她,千万不要忘记。”
明哥儿心中微微一动,抬起小脸,似有感概道:“真奇怪,你们今天都和我说着一样的话。”
沈月尘并未表现出有多意外,她早知道,黎氏心中一直对秦氏念念不忘,有些事情,不用明说,有心人也能看出来。
沈月尘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你比我幸运,最起码还记得住要感激的人的脸。”
明哥儿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不解道:“怎么?你不记得你娘的脸吗?”
沈月尘沉吟道:“前世的当然记得,可是这一世的,还等我好好看清楚,她就死了……仔细回想一下,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满屋的血腥味和我父亲那双猩红而愤怒的眼睛。”
她和他不同,她也没有他这般幸运,一出生就成为全家人心尖子,呵护备至。
明哥儿很少能听见她提起以前的事,听得格外仔细,想想自己,又想了想她的话,小嘴里发出一声叹息道:“看来你也是个可怜的,不过,你也算不错了,还能咬牙坚持到现在,总算是没有给咱们现代人丢脸丢份儿。”
沈月尘听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还说出这样的话,立马轻声阻止道:“不许学大人的口气说话,也不怕露馅。”
明哥儿闻言,有些泄气地向后仰倒,蹬蹬小腿,道:“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我觉得自己装小孩儿装得,大脑都跟着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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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还没等长大成人,就变成个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