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波而进,从龙之功。
或者——
抄家灭族。
“已经寻到三娘了,没有必要再挂着了。这幅画是阿兰当年亲手画的,以后还是放在箱子里好好珍藏吧。”
卫清风喃喃说道,似乎在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他在朝中也有些势力,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昏黄的油灯里,是少年时穿着破袄的寒窗苦读。
浑浊的酒液里,是青年时穿着青衫的汲汲营营。
半辈子的步步小心,才堪堪织就一袭嵌入皮肉中的紫色官袍。
他不甘心。
二松的话打断了卫清风的思绪。
“秦二姑娘来了,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说要见三姑娘。”
“把她领进来见我,我亲自带着她去找三娘。”卫清风眷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婴儿画像,转身和二松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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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玉窈再次见到秦知娴时,几乎吓了一跳。
少女眼底乌青,唇色苍白干裂,衣着简朴,头上仅有两只木簪,将干枯的长发松松挽起。
屋内没有丫鬟请她坐下,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跪下了:“下个月初八,父亲就要送我去黎川王府当侍妾了。”
她抬眼看卫玉窈,双目无神,眼球布满血丝。
“你很聪明,我觉得你可以自己顺利解决这件事,”卫玉窈淡淡道,“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呢?我是不会帮你的。”
“是我主动向父亲提出去黎川王府的,”秦知娴低下头匍匐在地,“卫尚书向父亲施压,父亲逼长姐自尽。”
“你知道我的能力,黎川王给的聘礼,我可以全部攥在自己手里。那些财物,我都可以给你当补偿。我会亲自送长姐落发出家,你可以任意折辱她,我只求你能放她一条生路。”
“这件事因我而起,若不是因为我,长姐也许就不会起贪念,也就不会害了你。与其惩罚长姐,不如来惩罚我。看着我跌入尘土,对着一个可以当我祖父的男人献媚争宠,在方寸后宅中了此残生。”
“我想这样,比直接杀死一个人,更能令你快乐。”
“卫玉窈,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而我和长姐只能在一旁看着。”
秦知娴说话时,始终卑微地匍匐在卫玉窈脚下,语气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人生。
“既然你觉得苟且而活,比死亡要更加痛苦,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你长姐活下来呢,以你一生的代价,让她在世人异样的眼光里、在对妹妹的愧疚里、在我的阴影里,终日惴惴不安地苟延残喘。”
秦知娴沉默了一会儿,清瘦的身子轻微颤动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因为她是我的长姐。”
“无论如何,我都想让她活下来,哪怕她的后半生都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人人都说是我生来不祥克死了娘,让她成了不可娶的丧母长女,可她一点也不怨我。继母流产,我被送走,长姐跟在马车后面追了一路,追的鞋子都掉了,可还是没追上我……”
“现在长姐也坐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不过那辆马车不是去邬州的,而是奔向悬崖的。”
“这一次,我来追她了。”
秦知娴流着泪抬头看向卫玉窈,这不是美人梨花带雨的落泪,而是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狼狈的哭泣。
卫玉窈垂眸看着她,带着稚气的面庞上似有悲悯之色,她抬手示意秦知娴上前。
秦知娴看到少女脸上的怜悯,心里涌起一阵狂喜,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七分。这些话她在家中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十几岁的女孩子心地柔软,半真半假搀着说,就足以勾起她的同情。
秦家确实有女儿要送给黎川王,但并非是她,而是更为美艳的庶出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