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仆婢们跪满了庭院,欢声道贺:“郡主大喜!”
……
俗语说,世上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
天色尚未亮时,便有几位教养嬷嬷在苏珏的屋外拍门,惊得在床的另一侧小苏元一骨碌蹿起。
在小苏元的眼里只有哥哥,若谁敢惹哥哥不好,便是找打。
他刚要开门将教养嬷嬷们扔出去,所幸苏珏及时喝止了他。
教养嬷嬷们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上转了个来回,她们齐心协力把苏珏从被褥中挖了出来,推到镜前穿衣上妆。
因为是男嫁,所以苏珏需穿梁冠礼服并钗钿礼衣,十分繁复。
里衣、中衣、外衣……层层叠叠,愣是把纤瘦的玉华公子裹出了两分壮硕。
即便如此,苏珏的耳根却还不得清净。
教养嬷嬷们一边忙碌,一边对苏珏谆谆教诲,不停地说着,“身为郡主夫婿,需得听话,柔顺,郡主为国征战,切不可与郡主耽于床笫之欢,来日方长……”
苏珏无语凝噎,都是楚越那日“口出狂言”!!!
小苏元绷着小脸站在一旁,瞥见哥哥的眸色越发寒凉,他不由攥紧拳头,再次跃跃欲试。
教养嬷嬷们不知自己又来到了鬼门关,仍喋喋不休,虽然语气还算恭敬,却依旧掩不住鄙夷。
她们在宫里侍奉久了,难免瞧不上宫外的人,更何况还是个男妓。
苏珏向来不喜这作派,却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只微微冷笑,穿上了罩在最外层的喜服。
这下可好,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动弹不得。
苏珏无语。
“我自己上妆!”这是苏珏今日说的第一句话。
教养嬷嬷们一怔,面面相觑,“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苏珏态度坚决,一旁的小苏元更是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教养嬷嬷们终于注意到了小苏元的异常。
早听说这位郡主夫婿的身边有一奇怪的少年,年纪不大,身手很好,旁人一概不管,只护着苏珏。
如今眼见为实,她们默默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可以,自然可以……”
“那就好。”
苏珏满意,大方地露出一丝浅笑,小苏元也很高兴。
教养嬷嬷们:好险,好险……
苏珏拿起先是用水粉遮盖住眼下的乌青,在瞥见镜中的自己时,想起往事,又不禁苦笑。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胸前,心跳得很快,不知是不是安乐在某个时空呼唤他。
八年之前,他与安乐阴阳两隔,那场婚礼,既是喜事,也是丧事。
可他仍然觉得幸福,如今又是一场婚礼,物是人非……
“哥哥,在看什么?”小苏元不解。
“我在看啊……”苏珏重重一叹,“我在看,从前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