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只听着他们说的宋子洲有些坐立不安,疯疯癫癫的老酒鬼,这些词语不得不让宋子洲想到一个人。并非惧怕这个人,而是这个人身后所代表的东西。
李淮远虽然一直在和慕容安等人交谈,注意力却也一直分给了宋子洲几分,虽然宋子洲表现出来,李淮远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几分,在李芈安促狭的笑容下,朝宋子洲问道∶“管彤可是有心事?”
宋子洲放下筷子,微微垂首,答道∶“多谢殿下关心,管彤一切安好。”
李淮远不再他言,众人也便安静下来,一时无话。
用膳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皇家贵族更是如此,所以一顿饭下来,几乎连筷子触碰碗碟的声音都没有。
宋子洲由着侍女布膳,用过之后只是拿着筷子夹着碗中剩余的米粒,等到李淮远等人吃过,才放下了碗筷。
“可是不合宁姐姐胃口?”李芈安眨眼问道。
“回公主,未曾。”宋子洲毕恭毕敬的回答,应该说他在李淮远这些人面前向来是毕恭毕敬的。
李淮远见此却露出了笑意,毕竟当时在和自己谈条件的时候可不是如此,不过见过这人那番姿态之后,在看人如今的模样但是觉得有几分可爱,亦或者有几分碍眼了。李淮远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因眼前这个女子走了神,他在心中一凛,将心中念头尽数压下,道∶“管彤不舒服就先去休息。”
此话也正好给了宋子洲离开的理由,他可没什么道理陪着这些人干坐着,虽然他本人亦是欣赏李淮远和左丘仪的,不过这些都是撇开其他而言,他相信眼前之人亦如是,所以宋子洲也便顺着台阶往下走,起身告退。
看着迈着莲步、袅袅而去的宋子洲,李芈安感慨道∶“宁姐姐可真谓是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
李淮远挑眉看向左丘仪问道∶“容谨以为如何?”
“风度了然。”
左丘仪给的评价很高,不过也说明这人眼光之高远,能过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李淮远原本的意思,而是转换了思路。
李淮远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看了眼渐渐变小的人影,笑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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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到底如何左右算来和宋子洲是没有多少关系的,不过虽是这么说,归根究底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宋子洲之所以对此并不在意,也只是应正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而已。因为他们的目的和宋子洲的目的并不冲突,所以他只需要看着、看着,慢慢地等待猎物自动上网。
“铮”地一声,琴声乱了,停了。
心乱了。
宋子洲指尖摸索着琴弦,这琴是双面派人送来的。有了琴,宋子洲才觉得之前的日子有些过于无聊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这把琴这么久了,不过现在一时心乱,他也就没有再次弹下去的兴致了。
至于因为什么?
宋子洲停止了刚刚的思考的问题,指尖描绘着琴案上的图形,这上面的图形,宋子洲闭着眼也能画下来了,实在是太久了,他看着琴,又好像透过琴看到了什么。
“宁小姐,不如随在下出去走走?”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宋子洲不去看也知道是谁,自从上次无意与人合奏之后,每每宋子洲在院内弹琴,院中就会多上一位“墙上君子”。
不过说是无意,又有谁知道。
宋子洲手指勾弦,未去看人,只是笑道∶“郑公子怕是自己无聊了。”
“在下确实是无聊。”郑悔笑着回答,却是坐在墙头未曾下来,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不能下来,虽然在李淮远的默许下,潜藏的侍卫未曾向前几次一般将郑悔驱逐出去,却也不在制止郑悔的出现,毕竟不管怎么说宁管彤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而郑悔也不介意,只是坐在墙头于宋子洲对着说话。
宋子洲多少是能明白李淮远的作为的,也是黯然受之,先不说自己并非是宁管彤,若是真的是宁管彤,恐怕到时候那位聪慧的姑娘只能落得一个“死”字吧。
宋子洲敛眉,也不在去理会郑悔的话,重新整了心境,又是一首弹起。
这首曲子在不到半阙的时候,郑悔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这首曲子郑悔很耳熟,昔日某人一身红纱在那金笼之时最常弹奏的一首,而某人去学,也未得几分真意。
况且此世,能真正弹奏完整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如今一个姑娘,倒是有趣。
不过让人有些失望的事,琴声在半阙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宋子洲将琴放在一旁,自顾自挽袖到了茶水,垂眸道∶“此乃一友人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