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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范雎蔡泽列传(第1页)

范雎这哥们儿,是个魏国人,字叔。想当年他四处游说各国诸侯,想要为魏王效力,可惜家境贫寒,连路费都凑不齐,最后只能先投奔了魏国的中大夫须贾。

话说须贾有次被魏昭王派去齐国出使,范雎也跟着去了。他们在齐国一待就是几个月,啥消息都没等来。不过呢,齐襄王听说范雎口才了得,就派人送给他十斤金子和牛酒,想招揽他。范雎这人有原则啊,死活不肯收。须贾知道了这事儿,火冒三丈,以为范雎是拿魏国的机密去换齐国的赏赐,就强迫范雎收下牛酒,把金子退了回去。

回到魏国后,须贾气不过,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魏相魏齐。魏齐一听,火上加火,立马命人把范雎抓来一顿暴打,肋骨都给打折了,牙齿也打掉了几颗。范雎一看形势不妙,就装死,结果被扔进厕所里。那些宾客喝醉了酒,还往他身上撒尿,简直惨无人道啊!

范雎在厕所里憋着一口气,对看守说:“哥们儿,你要是能把我弄出去,我必有重谢!”看守一听有戏,就跑去跟魏齐说,想把范雎扔出去。魏齐喝得正嗨,大手一挥:“扔吧扔吧!”就这样,范雎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魏齐后悔了,又想把范雎找回来。可这时候范雎已经不见了,有个叫郑安平的魏国人,听说这事儿后,就把范雎带走了,俩人隐姓埋名,改名叫张禄。

就在这个时候呢,秦昭王派了个使者叫王稽去魏国办事。郑安平就假扮成士兵,在王稽身边伺候。王稽就问:“你们魏国有没有啥贤人能跟我一起回秦国啊?”郑安平就说:“我们村里有个叫张禄的先生,想跟您聊聊天下大事。不过他有仇家,不敢白天见您。”王稽一听有戏,就说:“那晚上带他来见我。”

到了晚上呢,郑安平就带着范雎去见王稽。俩人聊了没多久,王稽就觉得范雎是个奇才,对他说:“张先生啊,您在三亭之南等我。”然后俩人就私下约好了时间地点。

王稽办完事儿准备回秦国的时候呢,就把范雎也带上了。走到半路呢,看到西边来了一队车马。范雎就问:“这是谁啊?”王稽说:“这是秦国的相国穰侯,他出来巡视各地。”范雎一听是穰侯啊,就急了:“我听说这穰侯在秦国一手遮天,最恨的就是各国来的客人了。我这要是被他看见了,非得被他羞辱不可。我还是先躲躲吧。”说着就钻到车里去了。

果然没多久呢,穰侯就到了。他跟王稽寒暄了几句就问:“关东那边有啥动静没啊?”王稽说:“没啥事儿。”穰侯又问:“你这回出使有没有带什么诸侯国的客人来啊?这种人没啥用还容易惹事。”王稽赶紧说:“没有没有。”然后就告辞了。

范雎从车里钻出来说:“这穰侯虽然聪明但反应有点慢啊,刚才他怀疑车里有人居然忘了搜。”说完就下车走了说:“这穰侯肯定会后悔的。”果然走了十几里路后呢穰侯就派骑兵回来搜车了发现没客人这才罢休。王稽呢就带着范雎一路顺利地进了咸阳城。

到了秦国后呢王稽就向秦王报告说:“我这次出使魏国啊碰到了一个叫张禄的先生他可是个天下奇才啊。他说‘秦王您的国家现在就像垒在鸡蛋上一样危险只要用我就能转危为安。不过这事儿不能写信说您得亲自见见他才行。’所以我就把他给带回来了。”秦王一听这话将信将疑就让人给范雎安排了个地方住下这一住就是一年多啊。

就在这个时候,秦昭王已经坐镇秦国三十六年之久。南边他打下了楚国的鄢郢,楚怀王也在秦国憋屈地过世了。东边呢,他又把齐国给揍了个遍。想当年齐湣王还自称过“帝”,后来也乖乖地放弃了。他还多次把三晋(韩、赵、魏)搞得焦头烂额。天下那些能说会道的辩士们,他早就看腻了,一个都不信。

这秦国啊,穰侯、华阳君,那可都是昭王母宣太后的亲弟弟;泾阳君、高陵君,也都是昭王的同母弟弟。穰侯当宰相,这三位就轮流当将军,还都有封邑。因为有太后的庇护,他们的家财比王室还要丰厚。特别是穰侯当秦国将军的时候,还想着越过韩、魏两国去攻打齐国的纲寿,好扩大他在陶邑的封地。

范雎一看这局势,赶紧上书给秦昭王说:

“大王啊,我听说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有功的人必须奖赏,有能力的人必须重用。功劳大的给的俸禄就多,能力强的给的官位就高。所以啊,没能力的人就别想占着位置不走了,有能力的人也别想藏着掖着。要是大王觉得我说的在理,就请照做,让国家更加繁荣昌盛;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就请让我走人,别让我在这儿闲着。俗话说得好:‘平庸的君主只奖赏自己喜欢的人,惩罚自己讨厌的人;而英明的君主则不然,奖赏一定给有功的人,惩罚一定给有罪的人。’我范雎虽然胸不够厚当不了肉垫,腰不够粗挨不了斧钺,但也不敢拿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来试探大王您啊!就算大王您觉得我范雎是个贱人,看不起我,难道就不想想那些举荐我的人是不是对大王您有所图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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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我听说周朝有砥砨,宋国有结绿,梁国有县藜,楚国有和朴,这四样宝贝都是土地里长出来的,经过良工巧匠的打磨才成为天下名器。那么圣王所舍弃的,难道就不能用来使国家更加富强吗?”

“我还听说啊,善于使家族富有的人会从国家那里获取利益,善于使国家富强的人会从诸侯那里获取利益。天下有英明的君主在,诸侯们就不敢擅自使国家富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会损害到君主的利益啊。就像良医知道病人的生死,圣主明白事情的成败一样,有利就做,有害就放弃,不确定就稍微尝试一下。就算是舜禹再世,也改变不了这个道理。有些话说得太深了,我不敢写在纸上;而那些肤浅的话呢,又不足以让大王您听进去。是不是我范雎太笨了,猜不透大王您的心思呢?还是因为我范雎身份低微,说的话不值得一听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能有个机会面见大王,跟您当面谈谈。要是我说得不对,您随时可以用斧钺砍我!”

秦昭王一看这信,心里大喜啊!赶紧把王稽找来臭骂了一顿,然后派了专车去召见范雎。

范雎来到离宫,故意装作不知道永巷在哪里就闯了进去。结果宦官们一看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上去赶他走,还大声嚷嚷:“大王来了!”范雎装作很懵的样子说:“什么大王?秦国不是只有太后和穰侯吗?”他这么说就是想激怒昭王。果然昭王一到场就听到范雎和宦官们吵吵嚷嚷的,于是就把他请了过来,还道歉说:“我早就应该亲自来见你了,但是最近义渠那边的事情太紧急了,我一直在向太后请示。现在义渠的事情解决了,我才有空来见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范雎一听这话就谦虚地推辞了一番。那天看到范雎面见昭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脸色大变、表情严肃的。

秦王屏退左右,整个宫殿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和范雎两人。秦王跪坐在地,恭敬地问道:“范先生,您有何高见能赐教寡人呢?”范雎微微一笑,淡定地说:“嗯,嗯。”秦王等了片刻,见范雎没有下文,又跪坐得更低了些,再次请求:“范先生,您到底有何高见能赐教寡人呢?”范雎还是那句:“嗯,嗯。”就这样,秦王问了三次。

秦王终于有些急了,他跪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上了:“范先生,您是真的不打算赐教寡人吗?”范雎这才缓缓开口:“大王误会了,臣并非不愿赐教。臣听说,当年吕尚遇到文王时,不过是个在渭水边钓鱼的老头,两人交情并不深。但吕尚一席话让文王惊为天人,立马拜他做了太师,并车载他一同回国。这是因为吕尚的话深得文王之心。文王因此成就了大业,统一了天下。现在臣不过是个漂泊在外的旅人,与大王您交情不深,但臣所要陈述的,都是关乎国家兴衰的大事。臣身处大王与太后之间,想要尽忠效力,却又不知大王的心意。所以大王三次询问,臣都不敢轻易回答。”

“臣并非因为害怕而不敢言。臣知道,今日在此畅所欲言,明日或许就会遭受杀身之祸。但臣不惧,因为只要大王能采纳臣的建议,臣死而无憾。五帝虽圣,终究难免一死;三王虽仁,也逃不过生命的终结。即便是那些以勇猛着称的乌获、任鄙、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等人,也都难逃一死。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但如果臣的死,能对秦国有些许帮助,那臣就心满意足了,又何惧之有?”

“想当年伍子胥为了复仇,逃出昭关,日夜兼程,历尽艰辛。他在吴国乞讨为生,甚至不惜鼓腹吹篪来乞讨食物。但最终他成功帮助吴国兴盛,吴王阖闾也得以称霸。如果臣能像伍子胥那样为秦国尽忠,哪怕被囚禁终身,无法再见天日,只要臣的建议能被采纳,臣就心满意足了。”

“箕子、接舆为了避祸,不惜自毁形象,漆身为厉,被发为狂。但他们这样做对君主并无益处。如果臣能像他们那样,但能对大王您有所帮助,那将是臣的荣幸,又何来耻辱之说?”

“臣所担心的,只是怕臣死后,天下人看到臣尽忠而身死,因此而闭嘴裹足,不敢再为秦国出谋划策。大王您上面要顾忌太后的威严,下面又被奸臣所迷惑,身处深宫之中,无法辨别是非。如果这样下去,轻则大王您自身孤危,重则国家宗庙覆灭。这才是臣所担心的。”

“至于个人的穷困和屈辱,甚至是生命的危险,臣都不怕。只要臣的死能让秦国变得更好,那臣宁愿选择死。”

秦王听后,感动得再次跪坐得更低:“范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秦国地处偏远,寡人又愚昧无能。您能来到这里赐教寡人,真是上天眷顾寡人,让寡人能保全先王的宗庙啊!寡人能得到您的教诲,是天意要让寡人继承先王的遗志,不抛弃寡人这个孤儿啊!范先生,您有何建议,无论大小,上到太后,下到大臣,都请不吝赐教,寡人一定虚心接受!”说完,秦王向范雎深深一拜,范雎也连忙回拜,两人又相互拜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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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大王,您的国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边都是天险,北有甘泉、谷口作为屏障,南有泾、渭两条河流环绕,右边是陇、蜀的富饶之地,左边是关、阪的险要关隘。您有百万雄兵,战车千乘,随时可以出征或防守,简直就是天生的王者之地啊!而且,您的百姓们私斗怯懦,但为国家而战却异常勇猛,这简直就是王者之民!大王您既有这样的地理优势,又有这样的百姓,真是得天独厚啊!可是,以秦军的勇猛和车骑的众多,治理诸侯国简直就像放韩卢去捉蹇兔一样轻松,这霸业简直是指日可待啊!可惜啊,您的臣子们却没能好好利用这些优势,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秦王一听,急忙跪坐在地,一脸诚恳地说:“寡人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范雎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有不少偷听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事儿得悠着点儿说。于是,他先避重就轻,谈起了外事:“大王啊,穰侯想要越过韩、魏两国去攻打齐国的纲寿,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啊!出兵少了伤不了齐国,出兵多了又伤了秦国自己的元气。我猜大王您的想法,可能是想少出兵,然后让韩、魏两国也出兵帮忙,但这可不道义啊!再说,您跟那些诸侯国关系也不咋地,越过人家去打仗,这能行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啊!”

范雎越说越起劲:“想当年,齐湣王攻打楚国,虽然打了胜仗,杀了将领,还扩张了千里土地,但齐国自己却没得到什么好处。这不是因为他不想得地,而是因为形势不允许啊!后来诸侯国看到齐国疲惫不堪,君臣不和,就趁机攻打齐国,结果把齐国打得落花流水。士兵们战败受辱,都怪罪齐王,问他:‘这是谁出的主意啊?’齐王说:‘是文子。’结果文子就跑了。齐国之所以被打得这么惨,就是因为它攻打楚国却肥了韩、魏两国。这就像借贼兵去抢贼粮一样,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所以嘛,大王您应该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能得多少是多少,总比现在这么耗着强吧!想当年,中山国只有五百里地,赵国一口气就把它吞了,结果功成名就,谁也不敢惹它。现在韩、魏两国就在中原腹地,是天下的枢纽啊!大王您要是想称霸天下,就必须跟这两个国家搞好关系,这样才能威慑楚、赵两国。楚国强了,赵国就会依附赵国;赵国强了,楚国就会依附楚国。到时候楚、赵两国都依附您了,齐国肯定就害怕了。齐国一害怕,肯定就会低声下气地来巴结秦国了。到时候您再想收拾韩、魏两国,那还不易如反掌吗?”

秦王听了范雎的话,连连点头:“寡人早就想跟魏国搞好关系了,但魏国这国家老是变来变去,寡人实在没辙啊!请问范先生,我该怎么做才能跟魏国搞好关系呢?”

范雎微微一笑:“大王您可以先试着低声下气地跟魏国搞好关系,送点厚礼什么的。如果它不买账呢,您就割点地给它作为补偿;如果它还不买账呢,那您就直接出兵打它!”

秦王一听,哈哈大笑:“寡人明白了!范先生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啊!”于是,他立刻任命范雎为客卿,专门负责军事谋略。后来,秦王果然听从了范雎的建议,派五大夫绾去攻打魏国,很快就打下了怀地。又过了两年,又打下了邢丘。

范雎这位客卿又笑眯眯地对昭王说:“大王,您看看秦国和韩国的地形,就像两块布匹交错在一起,精美得如同锦绣一般。而秦国旁边有韩国,就像木头里有蠹虫,人得了心腹之病一样。天下太平还好说,一旦有变,哪个国家给秦国带来的麻烦会比韩国还大呢?所以啊,大王您得想办法把韩国给收了。”昭王一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早就想收韩国了,可是韩国那帮人不听话,我能怎么办?”

范雎耸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韩国怎么可能不听话呢?大王您要是出兵攻打荥阳,巩、成皋的通道就断了;再切断太行山的通道,上党的军队就下不来了。您一发兵,韩国就被切成三截了。他们看到自己快玩完了,哪敢不听话呢?到时候韩国一归顺,咱们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了!”昭王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好主意,我这就派人去韩国!”

随着范雎在朝廷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又跟昭王聊起了别的:“大王啊,我在山东那边的时候,只听说过齐国有个田文,没听说过有个齐王;在秦国这边,只听说过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这些人,也没听说过有个秦王。您知道啥是真正的王吗?能掌控国家的是王,能决定国家利害的是王,能掌握生杀大权的是王。现在太后独断专行,穰侯出使外国不报告,华阳、泾阳等人更是擅自行动,高陵也是进退不请示。这四个人这么嚣张,国家却还没出事,那真是奇迹了。大王您在他们下面,简直就像没王一样。这样下去,权力怎么能不倾斜,政令怎么能从您这里发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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