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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美酒（第2页）

“别扯淡了，喝酒。”叶天问说了一句粗话，觉得不妥，圆了一句，“大过年的，那么愤世嫉俗干吗呢？”

“你这个宣传部长不是常说，时刻把老百姓装在心里吗，老百姓的问题怎么叫扯淡呢？”

白雅琪虽然是开玩笑，弄得叶天问倒不好意思了，辩解道：“装在心里不一定要说出来呀。”

“可是你已经说了。”白雅琪说这话的时候，恰好电视新闻转到国家领导人深入山区与老百姓过年的情形，叶天问得到了由头，说：“你看看，那不是把老百姓装在心里吗？”

“这就是你说的正的方面，老百姓看着呢，但是，歪的方面，老百姓也看着，比如说逢年过节，市委大院人来车往，过年之后，回收礼品的小卡车又得忙活一阵，你说说，单靠领导人陪老百姓吃几顿年饭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叶天问瞪大眼睛看着她，道：“怎么这么大感慨？”

白雅琪挺了一下身子，苦笑道：“对不起，忽然想起姐姐，就心痛起来了。”

“怎么了？”叶天问小心地问。

“在医院这一段时间，见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许多老百姓得了肿瘤，住一阵就没钱了，只好回家去挨着，住高级病房的，每天人来人往，礼品得请人搬下楼去，别说红包了。”

“农村都实行新合作医疗了，老百姓治病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像我姐这样条件还算好的，算是勉强住了下来，老百姓怎么样呢？即使住院费给报销了，没有了劳动收入，生活哪里还有保障？”

“是，是。”在大过年的，叶天问不想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只得顺着她的意思答应着，待她的情绪稍为好转，道：“生活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只会越来越好。”

“当然，当然。”白雅琪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我们不是希望好生活来得更快一些么？”

“会的，随着新年的到来，一切好运都会降福于这个国家和人民。”叶天问被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感动，端起酒杯：“来吧，为旧年远去，新年好运到来干杯。”

白雅琪忽地笑出了泪水，赶紧掏出纸巾拭去了眼角的泪，然后扑愣着大眼睛看着他：“谢谢，谢谢你收容了我，祝叶部长新年万事如意，高升发财。”

眼前这个美丽温和的女人因为眼里的泪，变得可怜楚楚，叶天问忽然就心疼起来，觉得如果自己能够用坚强的肩膀作为她的人生依靠，或许她就不会那么脆弱，遭遇那么多的痛苦，语言便多了几分温婉：“谢谢，愿意你新年更加美丽。”

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叶天问喝了一小口酒，放下酒杯，夹了一只鸡腿送到白雅琪碗里，白雅琪轻声道谢，手握着玻璃酒杯轻轻摇着，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天问。

叶天问笑问：“又怎么啦？”

白雅琪摇匀了酒之后，把杯子放到鼻子底下，美美地吮吸了一番葡萄酒的香气，然后轻浅地品了一小口酒，方才把杯子放下，道：“知道喝葡萄酒为什么要用高脚圆肚大口玻璃杯吗？”

“葡萄美酒夜光杯，玻璃杯装得多，透明，摆在桌上看着葡萄酒美丽的色泽，就像一朵花一样，葡萄酒酒性温和，也算得桃花酒了。”

白雅琪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反问道：“看过美国电影《美酒人生》没有？”

叶天问摇了摇头。

白雅琪说：“你刚才的话说对了一半，葡萄酒是富有灵性的，不同产地的葡萄酿出来的葡萄酒，灵性不一样；同地产地，不同季节的葡萄酿造的葡萄酒，灵性也不一样。它的灵性在酒里，需要轻轻摇动，灵性才会慢慢复活，喝酒者才能品尝到那种深藏的灵性。大肚小圆口，是为了使复活的酒的灵性升腾起来，便于品尝者用鼻子细细品味。”

“嗨，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常说酒文化，但一般误解为豪饮就是文化，葡萄酒的这种品法才是真正的文明和文化，与这种对酒的深刻感悟相比，我们平时大杯喝葡萄酒，算是把它的灵性给糟蹋了。”说到这里，叶天问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说，“你刚才介绍的是藏于酒之内的文化，不过，我认为还有酒之外的文化，这种文化存在于东方的酒席上，它更着意于饮酒者之间的关系，而且是什么关系采取什么样的喝酒形式。”

“古代是青梅煮酒论英雄，我俩过年是坐而论酒道了。”白雅琪抿着嘴笑道，眼皮往上一抬，问：“我俩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饮酒方式？”

叶天问一愣，看着白雅琪娇艳的容颜，灵机一动，端起酒杯道：“来，我告诉你。”待白雅琪端起酒杯之后，他说：“刚才我们喝的是同事酒，现在我们换一种方式，喝朋友酒，也就是我们原来喝的交杯酒。”

白雅琪脸突地成了火烧坡，娇嗔道：“你坏，不理你。”

叶天问逼视着她：“我们不是喝过吗？”

“那是你们领导逼的。”白雅琪见他还端着杯子，为了不扫他的兴，端起杯子碰了一下，迅速喝了一小口，然后给他拈了一筷子菜，说：“吃菜，吃菜。”

叶天问逼视着她，道：“雅琪，我是认真的。”

白雅琪拈菜到碗里，眼皮耷拉着不敢看他，道：“桌上没有蒸（真）的，只有炒的和煮的，领导将就一点吧。”

叶天问呵呵笑了，白雅琪眼皮一抬，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两人就那么相视着，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种共同的东西。还是白雅琪先把目光溜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当领导真好，样样有人送上门，会缺一个傻女人吗？”

“什么话呢，你？”叶天问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白雅琪见叶天问不高兴了，忙着端起酒杯，与叶天问轻轻一碰，笑道：“我是说我傻呢，本来告诉自己新年里想些高兴的事，转眼间就把这想法忘到九宵云外了。”

叶天问说：“没有忘姓氏名谁就好。”

白雅琪会心一笑，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

吃完饭，差不多到了六点钟，叶天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号码时，白雅琪不自然地问道：“谁的电话？”

叶天问，说：“一位大学同学，前几天约定打打牌的。”

白雅琪一乐，道：“你去吧，这一摊子我收拾。”

叶天问接听电话，果然是同学预订了茶座，邀请过去喝喝茶，打打牌。叶天问却说，过年这一段雪凝灾害增大，晚上要陪郝书记到应急办值班。听叶天问这么说，同学不好强求，互相说了几句祝福新年的话，然后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