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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合同（第3页）

“这涉及到正确认识历史问题，上世纪的新文化运动，以鲁迅、胡适等为代表的大家，在新文化运动中，深知历史进而进行批判，能够触及传统文化中最为本质的东西，同时他们又把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结合起来，创造了新的文化形式，所以在他们的影响下，产生了一批思想文化大家，现在我们要么提倡完全的国学，要么提倡完全的西学，文化的路子反而越走越狭窄。”

崔乐天说得两人频频点头。郑达非道：“思想和文化大家是需要理想主义精神的，现实的情况是，一切以利益为标准来衡量文化，包括文化之外的所有一切，理想主义就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大雁，坠落在上，只能慢慢爬行了。既然我们呼吸着现实的空气，就像叶部长指导我们的，要把电视台做好，广告和节目等文化产业必须做大做强。”

叶天问见话题又引向自己身上，一看过了六点钟，站起身道：“走，吃饭去，对我们老百姓来说，现实主义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几个人笑着走出小会议室。下了楼直奔卫津大酒店。崔乐天的两位助手已经在包房里等候了。在座的还有电视台的两美女主播，和卫津大学两位教声乐的女教师，郑达非想借此机会推荐人才。众人又是闹哄哄的行过见面礼。在众人推戴之下，叶天问坐了主席。因为主播和歌手关注的缘故，崔乐天成了话题的核心。

郑达非见开饭还需要一会儿，便把叶天问拉到沙发上坐下，好像要商量什么事情似的，凑近轻声说：“我准备请雅琪来陪你，她今晚有直播任务，不巧的是，为她备份的那位主播恰恰又感冒了，等会儿去唱歌的时候，她再赶过来。”

叶天问笑道：“你这意思，好像我是专门玩美女的花花公子。”

郑达非看了在场的美女一眼，笑道：“美女谁不喜欢呢？如果你是花花公子，这里不是有现场的美女？你喜欢哪个，我叫她们奉陪到底。”

听到奉陪到底的话，叶天问脸微微一热，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把桌上的美女掠了一遍，暗想，眼前的这几位女人长得都还不错，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缺乏白雅琪素静的气质和味道。

“小白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是能够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你如果能和她，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我也认为她不错呢，只是关于她的那些流言又是怎么回事呢？叶天问心想，问：“她大学毕业就到电视台工作的吗？”

郑达非点点头，说：“是我当主考官招进来的，这姑娘我看着成长的。”

“她个人生活方面怎么样？没谈过恋爱？”

郑达非摇了摇头，说：“没有，如果有的话，她会告诉我的，你别看她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其实就简单得像一张白张。”

叶天问脑海里马上浮现医院的场景，白雅琪亲昵跟随着陈洪涛穿过走廊，那种亲昵的情状岂止是普通的男女关系呢？脱口问道：“关于她的那些绯闻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绯闻？关于她，你都听到些什么？”郑达非张大着嘴，好像对此不仅一无所知，还十分惊讶的样子。

“她认识陈孝廉吗？”

郑达非一怔，那神态好像叶天问提了个十分幼稚的问题，笑道：“认识呀，陈孝廉，前任省委副书记，现在的陈大贪，凡是看过省内新闻的人都认识，白雅琪天天与新闻打交道，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是说，”叶天问迟疑了一下，不好说破，拐弯抹角的道：“我不是说工作关系，而是说私人关系。”

郑达非脸上的疑问更重了，道：“没听他们有什么私人关系，雅琪从参加工作那一刻起，就是一个没背景的贫家女子。”

叶天问知道一时不能向郑达非说明白，只得点明道：“你还记得刘必胜的事吧，在网上发布消息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遭到报复所致，据说小白也是其中的主人公。”

郑达非听了，把头摇得像货郎鼓，道：“那消息根本就不是刘必胜发的，陈孝廉的事情与白雅琪也扯不上趟。”说到这里，郑达非轻声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对叶天问说：“也不是扯不上趟，他们还真是扯了一回。”

叶天问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郑达非，等候下文。

郑达非有意迈关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是那么回事，原来接待上级领导，喜欢到各单找一些知识美女去担任接待员、导游员或者解说员，陈大贪那次到卫津检查文化旅游工作，白雅琪被抽到民族博物馆去担当解说员，你没有见过白雅琪穿着卫津民族服装的样子，那真称得上国色天香，惊艳全场。陈大贪一进入博物馆就被白雅琪吸引过去，不仅和她照了相，还牵着她的手听她解说，陈大贪那里是听解说呢？完完全全是绕着展馆走了一圈。后来，陈大贪和白雅琪的合影照成了博物馆的宣传照，直到陈大贪出事后，博物馆方面才把他们的合影照拿下来，我想，如果白雅琪真和陈大贪扯上什么关系，大概就是这一次。”

这个故事只是说了白雅琪与陈孝廉牵手的关系，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发展。叶天问曾经读过一个苏联专制时期的故事，一位美丽的芭蕾舞演员，因为被斯大林看中，演出结束之后，在后台被领袖派来的克格勃叫走，永远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了。人们所能知道的只是幕前的故事，幕后的诸多故事，包括人性的黑暗，又哪里是一般人所能看到或者看透的呢？

“陈大贪还真是财色俱贪，雅琪回来后抱怨，手腕都被陈大贪捏红了，说是以后再也不会去这种场合当解说了，我后来没有再派她担任这样的任务。”

叶天问心道：这不就对了吗？众目睽睽之下尚且如此，背转身后，一个手握重权的官员，什么事还不能办到呢？

郑达非似乎为了让叶天问更多了解她，接着说：“雅琪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家庭负担重，心理负担也重，她和姐姐相依为命，靠姐姐供养上的大学，姐姐患了乳腺癌住院，姐姐家的担子全落在她肩上，还没有结婚就担当起家庭主妇的角色，自己的事情被耽搁下来。”

叶天问知道她姐姐生病的事，她每天都为姐姐家的事操心，再听郑达非这么一说，叶天问心想，她能够虔诚地报答姐姐的恩情，说明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但是，如果娶一个背负这么沉重负担的女人，娶她一个，岂不是把她和姐姐一家都娶过来吗？一般男人又何以能承担如此岂重的责任？叶天问扪心自问，他也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更何况姐姐患着这样的病，将来她会不会患同样的病呢？白雅琪看起来是很光华，但从生活方面来说，与这样的女人结为伴侣，等于把一只玻璃杯握在手里，随时都有可能破碎而把手扎得鲜血淋漓。一个问题女人加上一个负担女人，二者搅在一起时，叶天问的心更冷了。

菜陆续上来，崔乐天嚷嚷道：“叶部长，郑台长，你们有什么军国大事，需要躲在一边叽叽咕咕呢？我遭到美女围攻，快支持不住了。”

叶天问回到桌边坐上，说：“你不是抵挡不住，美女们众星拱月，你是‘一任群芳妒呢。’”

崔乐天笑着说：“几位美女都是叶部长手下，既然部长大人妒嫉了，我这个入侵者得赶快走人了。”

“是狼呀虎呀还是怎么的，划分起势力范围了？”郑达非笑道，随后征求意见喝什么酒。叶天问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几位女士，女士们正在交换目光，不待她们统一意见，崔乐天把手举到桌面上，说：“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有美女在，咱们喝花酒，给我们一个机会。”

郑达非见叶天问没有反对意见，马上打电话叫司机从车子里拿酒。一会儿，司机抱着一件茅台呼哧呼哧地走进包房。郑达非起身验了验酒，说：“咱们今晚总量就这一件茅台，到不到位就是它了。”

崔乐天平时就好这一口，见到茅台顿时心花怒放，笑道：“行行，喝到全部瓶底朝天为止，多不退少不补了。”

叶天问默算了一下，一箱有六瓶酒，差不多一万余元，相当于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费了。叶天问在市政府办时，接待用酒分三个档次，接待普通老百姓或基层干部，一般用本地产的精卫酒；接待基层副处级干部，则用省内的名酒；接待县长书记等处级干部，基本上喝茅台，但那时候喝的茅台，不是出自市政府办公室，而是由县长书记自备了；只有接待上级领导，才上茅台酒。到宣传部之后，只有省里的正副部长下来检查工作，才用茅台酒接待。郑达非接待崔乐天居然动用一箱茅台酒，用老百姓的话说，叫官不大但管火。心里不禁又问，既然接待方面出手这么阔绰，这么财大气粗，为什么又总是哼穷呢？

美女，好酒，场面自然热闹。叶天问本想少喝一些酒，但他属于耳朵软一类人，禁不住劝，尤其是禁不住女人劝酒，三劝两不劝，十来杯酒就喝下去了，身子热了起来，心也热了起来，壮着胆子喝开了。

第六瓶酒拧开之后，郑达非得意地笑对叶天问说：“叶部长，男女搭配，不光是干活不累，喝酒也不累，五瓶酒放翻了，这是第六瓶酒了，只此一瓶，再想喝没有了。”

叶天问听到手机响起短讯的提示音，原来白雅琪发来短讯说，姐姐这两天的身体不是很好，要回家照顾姐姐，不能过来陪他唱歌，特向他道歉。叶天问把手机塞进包里，想到白雅琪没给郑达非打电话，而是直接发短讯给他，可见她心里对他的看重。这么一想，叶天问心里热乎乎的，举起杯道：“来，老郑，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如果我有什么做不到，做不好的地方，也请老哥多多批评指教。”

“叶部长客气了。”郑达非说，举杯与叶天问一碰，说：“一切皆在杯杯里，干。”

“干。”叶天问举杯一饮而尽，一缕绵长而甜蜜的味道由嘴到心，弥漫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