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嘛?”夜名宇冷然的笑了笑,他踱出桌子的范围,一步一步慢慢的向苏灿靠近着。
他那皮动肉不动的笑容让苏灿很是心惊,夜名宇向来不会拿这幅模样与她相对的。以前,即使自己犯了再大的过错,夜名宇顶多是甩给她几本艰涩难懂的原文书让她去读,再然后也只不过是写篇读后感给他审阅一番而已。
望着他此时的样子,再加之他越靠越近的气息,苏灿不由得悄悄向后挪了挪身子。
“还知道躲?怕了?背着我偷偷改志愿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夜名宇将苏灿逼到书房的墙角里,傲然的自上而下的俯视着。
她紧紧的捏窝着手里的录取证书,双眼极为认命的死命闭了起来。无言的诉说着愿打愿罚的态度。
夜名宇这莫名的火气本就来的骤然,他不是怪苏灿自己做主而是怪她竟然选择了‘欺瞒’这条途径。
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次在商谈这件事情,如果苏灿肯在那个时候就和自己坦白的话,夜名宇猜想自己被苏灿说服的几率也是占着五成的比例的,只要她愿意与他好好的沟通。
“错在哪了?”
夜名宇好心的为缩在墙角的苏灿寻着台阶下,只要苏灿肯说也后不会在欺骗他了,夜名宇想自己或许是可以试着接受苏灿想当导演的这个既定事实的。
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即使那人强大如夜名宇。
“我的错,是被你逼出来的。”苏灿仍旧微颤着眼睫,一张嘴便是忤逆的说辞。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开这一顿训了,反而倒不如畅快的把心中的不满全部说与夜名宇听听。
“早饭一定要在家里吃、晚上归家时间不许超过九点、裙子必须要过膝、不许染头发、不许化浓妆、不许私会男同学···你这不许那不许,你倒说说看我还可以做什么?我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步步都要听从你的安排?我不喜欢搞科研,每天对着一些瓶瓶罐罐和那些脆弱的玻璃试管,那我和那些培养基里的细菌还有什么分别?你的事情从不让我过问,你应酬回来的时候身上经常会有陌生的香水味道,你为什么可以夜不归宿?你电话里经常是女人的声音,你们那些暧昧的信息,报纸上说你又频繁的与谁谁谁去私会了,为什么你可以不停的这样,而我就要被你关在家里···”
有些话总是不能挑起开端的,这越说越脱离了原本的事件。苏灿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这般的与夜名宇叫嚣着,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立场。
她与夜名宇是兄妹啊,可那些话却像极了深闺怨妇的言论。
苏灿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竟说出了这些藏在了心底许久的不满。对于夜名宇对自己的严厉管束以及他自己的种种作为,苏灿真的在意的是后者。
她有些心虚的微微的挑了挑眼角,视线不敢在夜名宇那张挂满了匪夷所思情绪的脸上多做停留。
她的脸烧的似乎快到沸点了,一颗小心脏跳的砰砰的。如果现在要是有个地缝儿的话,,苏灿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藏进去。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灿挪了挪已然怒烧起来的身子,她将自己更努力的向身后的墙壁靠了靠。她想借由着这个动作离得夜名宇更远些,她很怕他感知到她那莫名轰烫起来的体温,以及听到她那跳动到过速的心跳声。
“···”夜名宇拧眉而视,他从没想到过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女孩儿竟然一直在偷偷的窥伺着他的‘私生活’,当然他对于苏灿所指控到的对于她的‘严加管理’这一项夜名宇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夜名宇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他将横亘在苏灿与墙壁之间的手臂悄然挪开了些许。
‘是啊!她也已经快18岁了!’夜名宇心内纳罕着,转头又轻步踱回了书桌旁。在他心里似乎有份朦朦胧胧的东西在一瞬间破了土。
他不是不知道苏灿喜欢粘着他,他也不是不知道苏灿那些爱娇的小心思,可是···
可是夜名宇不敢去正视!
‘她还小!’夜名宇总是在每一次为了苏灿而挪不开视线的时候如此告诫着自己。他知道小姑娘总难免会对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成熟男人动些怦然的小心思的,可那些小心思并不能被笼统的归咎为‘爱情’!
‘她只是年少而已,等她再长大些吧!等她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后再来谈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或许会更理智些···’夜名宇轻触着书桌上黄色琉璃制的灯罩反复摩挲、细思着。
“苏灿!”他克制着自己心内的思虑,对着依然倚在墙角的那个傻丫头招了招手,悦然道,“过来!”
苏灿心里是慌的,不单单是为了私自换了学校与专业的事情,还有···还有刚才那一时口快脱口而出的‘质问’之词。
那不管如何听来,都像是另一种身份的女人对夜名宇的抱怨,他明明从未给过她那般的地位与立场,苏灿觉得自己逾越了她与夜名宇之间原本安全舒适的距离——这个认知让苏灿很是有些羞臊。
她一手握着通知书,一手背在身后偷偷的擦拭着手心里的薄汗。面对着夜名宇立在桌边那明显等待着的眼光,苏灿所迈出的脚步像黏了胶水一般的‘步履蹒跚’。
夜名宇扯了扯嘴角,对着这个小丫头笑了笑,他的心也不能说是不慌乱的,毕竟不管是什么人当真亲临了这样的事情后难免都会有些错愕。
夜名宇这错愕不是不是因为苏灿的表现,而是因为他自己内心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它破了土,萌了芽,挠扰的夜名宇很是有些既舒畅又难熬。
心是纠结而喜悦的,眸子里有藏不住的欣喜,可脸面上却还要装着挂了层薄薄的韫怒,夜名宇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