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州贪腐案终于有了结果。
王汾到了樗州以后,查看了案子卷宗,林业已经认下所有罪行,签字画押。他坚持要亲自提审林业,却遭到当地官员的反对。王汾周旋许久,扛着压力提审了林业,威逼利诱,严刑逼供,林业都坚持声称所有罪行都是自己所为。王汾只好四处走访调查,遭遇几次暗杀,幸得慕以几人暗中保护,才得以保住性命。林业见他四处碰壁,险些丧命,还不肯放弃,知他是个不怕死的,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松了口,供出了樗州刺史和南中节度使。
根据林业提供的线索,王汾派人细查,发现节度使任选平联合三州刺史无故增加税收,放任底下官员贪污受贿,压榨百姓。不仅如此,任选平直接侵吞了两百余户百姓的田产家宅,将两百余户百姓妻儿全部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南中百姓苦不堪言,却在任选平的压制下无处喊冤,无奈之下发起暴乱。
消息传回鄞都,震惊朝野。
盛元帝看着奏折,心里出奇的平静。但是这样大的贪污案,由不得他平静,于是他摔了折子,发了一通火,下令按律严惩南中涉案官员,轻者鞭笞杖刑,重者斩首抄家。归还两百余户百姓田地,恢复户籍,将三州刺史和任选平押解归京,听候发落。
而杨宗道从苏穹那里得知顾舟山从头到尾利用他,根本没有打算将鹰眼营交到他手里时,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那封信上所说的杨戊被杀的真相。他如今只想找到杀子仇人,为子报仇。他将杨戊出事那晚在场的侍卫抓起来一一盘问,希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陆望回陆府休息了几日,迫不及待想出门,苏季蕴坚持让他听大夫的话,在家休养。陆望没办法,只能让慕可给他传消息。
冷风呼啸,上午还有一丝阳光,下午就被厚厚的云层覆盖,天阴沉沉的,压着檐角的琉璃瓦。
陆望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白梅在风中瑟瑟发抖。
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那白梅树下掠过,很快就走到他眼前。
陆望挑了挑眉:“啧,这么久了,终于想起来看看我了?”
周竖与他隔窗相望,笑道:“来看你一眼就不错了。”他从檐下绕过,进了屋去。
侍女给周竖倒了茶,茶是昨日杜玄此给他送来的,取了个诗意的名字叫“寒月九星”,陆望眼神示意道:“来得够巧,刚煮的茶。”
周竖喝了一口,露出古怪的表情,又喝了一口,竟品出一丝香甜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清亮的茶汤,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子……橘子味儿?”
陆望抿了一口,道:“杜景深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说是给我尝尝鲜。甜味儿足了,茶味儿却淡了,你觉得呢?”
周竖点着头道:“还成,夫人小姐们或许更喜欢。”
“一会儿给令妹拿些回去。”
“行。”周竖放下茶杯,绕着陆望走了一圈,打量着他道,“伤势如何?”
陆望道:“穿了几个窟窿,幸好福大命大,阎王爷没收我。”
周竖蹙眉道:“下手这么狠,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大概知道,对了,老四怎么样了?”
周竖也没有追问,道:“多亏苏三哥帮忙,杨宗道暂且放过了彦林,彦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本想与我一起来的,就是左腿伤得重,走路有些不便。”
“让他在府里好生养伤,别出来瞎折腾。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彦林的事彻底解决了再说吧。”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周竖没待多久就告辞了,陆望扶着桌沿站起身,左腿和右肩伤还没愈合,痛意袭来,他咬咬牙,还是走了几步。
“主子,你干什么?”慕可看着颤颤巍巍的陆望,大惊失色,急忙过去扶住他,“主子,你知不知道你的腿和肩是被刺穿了?不是划了一刀,是刺了个窟窿,大夫说差点就伤到……”
陆望坐了回去,不耐烦地将他推开,一脸烦躁:“别念了,听都听腻了。”
慕可悻悻地闭了嘴。
陆望喘了两口气,看了看慕可身后,烦躁变成了失落。
慕可丝毫看不出他主子的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杨孑招了,说是痛恨主子抢了他鹰眼营都尉一职,便想给主子一个教训,解解气,但是他没想要主子的命。”
陆望靠在椅背上,缓了口气,勾了勾嘴角:“是他自作主张,还是杨宗道背后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