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民居内。
风尘仆仆的单池一脚踏进房内,刚解开披风扣子,还未来得及换下衣物,便有属下回禀道,有八百里加急密件的消息。
他回手打开房门接过信封,三两下拆开,眼眸扫过开头还未来得及细看,浓眉便狠狠蹙起,俊脸紧绷,神色下意识的严肃起来,而后又重新查看了一遍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皇帝骤然病重,命单池秘密尽快回京,若有不彻,可带虎符至西郊大营拥立大皇子继位。
看来皇帝的病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连之前一直摇摆不定的储君人选,竟然都已确立!
单池长舒一口气,也好。
储君一事悬而未决久已,连带着朝野上下动荡不安,如今太子人选确定,大齐后继有人,日后定会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大人,王世昌招了,万宝楼幕后之人是永川宁家的十三爷,宁延。”王京一身是血,步履匆匆行至单池身前,语带兴奋,双眸激动的看着他。
之前因为他的过失导致失去了万宝楼的重要线索,差点让王世昌逃过一劫,王京一直耿耿于怀。
因此在抓到王世昌后,他主动请缨提审犯人,为的就是撬开他的嘴,将功折罪。
“王京,万宝楼后续之事就交给你了,本使需要马上返回京城,宁州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单池收好手中的信件,湛黑的双眸看向王京,眼中写满了郑重。
原本十分激动的王京瞬间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瓢凉水,心脏霎时恢复平静,只见他双手抱拳,神色郑重的向单池屈膝拱手道“属下必不辜负单使期望。”
单池微微颔首“此番行程需要严格保密,王世昌案继续推进,切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本使行踪。”
“是,大人。”
当晚,单池带着两个随卫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出了宁州,直奔京都而去。
……
第二日,晨曦微亮,城中百姓还在酣睡时,宁州城门大开,一批训练有素、身手不俗的精兵迅速驶入城中,直奔泰安街,不消片刻,便将宁氏祖宅团团包围。
第一缕朝阳映照在守卫将士手中锋锐的枪戟上,森森寒意,锥梁刺骨,霎时迫上心头。
门口的小厮听到动静,打开大门瞅了一眼,吓得两股颤颤,但到底还是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家仆,壮着胆子上前,艰涩的问道“诸位大人,星夜来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拂晓刚过,四周一片俱寂,没有人回答小厮的问话,只徒留小厮粗重的呼吸声。
“哒哒哒……”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原本军容整肃的将士迅速分站两旁,几个身着飞鱼服,腰系绣春刀的锦衣卫迅速从远处驶来。
“吁……”骏马长嘶中,为首的锦衣卫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门前身形单薄的小厮“皇令在此了,宁州驻军听令,包围永川宁氏,活捉宁延,宁氏族人就地关押,等候处置!”
那小厮闻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趁人不注意飞快的关上大门,自己则连滚带爬的冲向内院,边跑边大声呼喊出事了。
……
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漕运一事,玖蔻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十三叔自请出宗,远走他乡,这件事是自己揭发出来的,如今造成这副局面,玖蔻心中复杂难言。
漕运这个大泥潭,谁掉进去谁死,宁氏已经日渐衰微,绝经不起这等祸事,想到此玖蔻觉得自己没做错。可念头一转又想到小时候十三嫂的细心照顾,十三叔的用心教导,又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凉薄狠心?
玖蔻在榻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直到子时才略微阖上眼睛,正准备入睡时,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各式各样嘈杂的声音。
“绿岫,外面是什么声音?”玖蔻起身掀开床幔,好奇道。
碧纱橱里的绿岫早已听见动静,此刻悉悉索索的穿着衣服“姑娘,我出去看看,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天色还早你再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