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面貌之丑陋,细节之详尽,就算他不想听,也挡不住那些闲话往耳朵里钻。
他的妈妈,身材高挑,容貌秀美,说话轻声细语,从不与人争执,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
这样一个温柔贤淑,精致体面的女人,竟然和一个所谓的“港商”,私奔到了深圳去。
“小洁肯定是让人骗了,要是香港人,为什么不带她去香港?抛夫弃子的,最后就落脚到深圳去了,笑死人。”
“看她平时蔫蔫巴巴的,没想到骨子里浪的很,不是说胖子那里都不行,这是嫌老爷们活不好,奔着性福去了。”
“瞎讲,你怎么知道那个老板活就好,瞅着又瘦又矮,一副南方人的寒碜样。”
“那男的个子矮,可鼻子大呀,你们没听说么,鼻子大的,那玩意也大。”
经常和妈妈一起打牌的阿姨,聊得起劲儿,一点都不避讳着韩东景,见他经过门口,还热火朝天地说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韩东景狠狠瞪过去,阿姨们就把脸瞥向别处,翻着眼皮,像一条条成精的比目鱼。
他的世界里,本来只有上学,读书,篮球,吃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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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断有声音侵蚀着他的耳朵,性,金钱,贪婪,背叛,欲望……
好像这世界上的丑陋,一股脑地向他袭来,扯着他的腿,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下拉。
拉到泥沼,按下深潭,埋上黄土后,再在他身上踩上几脚。
乐呵呵的爸爸不见了。他每天阴沉着脸,两颊上的肉耷拉着,说不上是麻木,还是苦涩。
韩东景不敢向爸爸求证什么,只能自己猜测,自己消化。
这时,那个女人出现了。
她是妈妈的牌友,和妈妈气质很像,平和,温柔,眼里像含着水,看人的时候总是流淌着柔情。
那年他15岁,她30岁,有一个10岁的女儿,丈夫是海员,常年在外,她就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天逛街打牌,十分悠闲。
她和那些碎嘴的阿姨不同,话很少,但却不失礼。
她不与长舌妇们聚在一堆,却也并不疏远。
她擅长倾听,不参与任何讨论,不发表任何意见,能安静地听人絮叨1个小时,还保持着专注而包容的微笑。
他觉得这个阿姨,不一样。
她应该是好的,至少是不坏的,不危险的。
于是当她第一次邀请韩东景到家里坐坐时,他答应了。
可他没想到,这阳光和煦,鲜花盛开的绿地只是摆设,一脚踏进,却跌入寒冷刺骨,螭魅罔两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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