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阑宫的热闹传到赵崇耳中时,他正在永寿宫陪着周太后闲话家常。
周太后向来不拘束妃嫔们,又知后宫许久没有过这种热闹,只笑道:“螃蟹却是个好东西,唯独寒凉了些。”
赵崇闻言一顿,记起前些时日刘太医为云莺看诊时曾说过她须得节制饮食,少吃生冷之物。
但这会儿也总归不能叫人去拦。
“螃蟹与黄酒配着最相宜。”略略沉吟,赵崇道,“母后既这般挂念,夏江,你带人送些丹阳酒去秋阑宫。”除此之外,今日生辰的德妃另又有许多赏赐。
周太后却猜测他是惦记哪个妃嫔才有此吩咐。
她不动声色觑向皇帝:“陛下既得空,不去秋阑宫坐一坐吗?”
德妃几乎将六宫妃嫔请了去。
每次早朝赵崇势必要被大臣们吵得脑袋疼,下了朝断断不想继续受这罪。
“朕今日是特地来陪母后说话的,母后何必赶朕走。”
赵崇半开玩笑说得句,终是只让夏江代自己往秋阑宫走上一遭。
周太后失笑,亦无法:“哀家盼着陛下来,岂有赶陛下走的?今日倒正好叫小厨房做了莲房鱼包,陛下既然得闲,便留下来和哀家一起用膳吧。”
“是,儿子遵命。”
赵崇也嘴角微弯,应下周太后的话。
迟些,大太监夏江出现在秋阑宫,德妃得到诸多赏赐。
妃嫔们也似跟着沾光,被赐下丹阳酒。
感受着殿内一道道艳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听着众人恭祝的话,德妃心情大好,因贤妃而生的那点儿闷气也消失殆尽。虽然皇帝没有出现叫人遗憾,但这么多赏赐,且又担心螃蟹寒凉特地赐下丹阳酒,德妃心里也很满足了。
云莺不在意这些。
重新入座后,宫人奉上丹阳酒,她悠然让碧柳倒酒,准备浅尝一杯。
杯中的丹阳黄酒十分清澈,酒杯往唇边一递,鼻尖便能嗅到浓郁的香气。
待到酒水入喉,又是醇和鲜甜之感,一点儿也不呛人。
云莺连连饮下许多杯味道很不错的丹阳酒,同样觉得无比满足。她心中舒坦,欢喜得眼眸微眯,又从高足盘里摘了颗葡萄来吃。坐在她另一侧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崔婕妤此时看过来一眼。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崔婕妤慢慢吟完一句诗,方对云莺道,“云婕妤,你说待到得明年六宫又会是什么光景?”
云莺吃过几颗葡萄,拿帕子擦着手,笑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
“崔婕妤,这丹阳酒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崔婕妤慢慢收回视线。
她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杯盏,扯了下嘴角:“今年花胜去年红,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知崔婕妤是这般无病呻吟的性子,云莺没有再理会她。
虽然她上辈子的确薄命,但什么花不花的,寻常一朵花才能开几日的辰光,听着也怪像咒自己。
不过半日下来,德妃这一场生辰宴云莺吃得不错,心情也愉悦。
宴席结束,她便适时请安离去。
扶着碧柳的手从秋阑宫出来,感觉有些撑的云莺想起刘太医说她应当多走动走动,又看一看天色尚早,便说:“不着急回去,陪我随便走走,也消消食。”
云莺在碧梧、碧柳的陪同下在宫中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