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柳家那老太婆觉得,他那宝贝儿子整天跟我待在地窖里头,门都不愿意出,对身体不好。就在亓州城外的一座山上,盖了个别庄,让刘葵歌带我去那儿住。”
不去不行,肖如月已经显怀了,多晒太阳,孕妇和胎儿才能健康成长。刘家老太太急切地想抱重孙子。
初冬,肖如月诞下一个女儿。
刘葵歌不喜欢孩子,肖如月有了孩子,他没法同她亲近。孩子也吵闹,吵得他睡不好。
自那以后,避子汤一天一碗地给肖如月灌。灌到最后,刘葵歌这辈子都没法怀第二个孩子。
“刘家老太见此,暗中给刘葵歌张罗亲事。刘葵歌也到了要接手家里生意的年纪,我和囡囡就没有人管。”
有人看守,没有人管,偌大的后山就是肖如月和囡囡戏耍的地方。肖如月不得自由,比谁都明白自由的可贵。就算女儿的爹是刘葵歌,她也不愿意囡囡被困在这座山里头。
“衣箱里的孩子,是你女儿?”谢春风问。
肖如月点点头,泣不成声。
石斯年不忍心打断,但……“她身上的伤,是刘葵歌弄出来的,还是你?”
在那样的困境之中,石斯年没法不怀疑肖如月会不会把对刘葵歌的怨恨,转嫁到女儿身上。
肖如月大睁的眼里泪珠不断,眼白中的血丝越发明显。
“我怎么可能那样待我的囡囡?!”
小家伙是她黯淡人生里唯一一道光。
“是刘葵歌。是刘葵歌那个畜生!他知道囡囡是我的心头肉,但凡我有一点点不从,他就用囡囡……”
肖如月咬着牙,攥着一双拳头,想要发力,却不知道要冲着哪处挥去。
“囡囡一岁多才会说话,说的最多的话,是娘,我不疼。”
肖如月几近崩溃,想到小小的孩子倚在她的怀中,被自己的亲爹下狠手,捂着伤口还要跟她说不疼,安慰受辱后的她。肖如月心里一口怨气吐不出,忍了一忍,咳出一口血来。
石斯年惊惧,赶紧上前给她把脉。
“忧思伤肺,怒火攻心。肖妈妈,你先冷静冷静。”
石斯年拍着肖如月的肩,略作安慰。
肖如月顺着石斯年的拍打平静下来,好半晌,才能哑着嗓子再说话。
“五年前,囡囡重伤难愈,我求刘葵歌带她去看大夫,刘葵歌不愿意。他说这孩子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死了便死了,他想要这世间只有我跟他两个,多一个人会分担去我的注意力。”
牢房里外,一阵沉默。
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囡囡没了之后……刘葵歌把她放在冰水里存了起来。他问我,你看她现在不会哭不会闹,也不会吵到我们了,是不是很好?”
肖如月用力闭着眼,皱着眉,咬着牙,好像这样才能忍住她心里的那口怨毒,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在回忆刘葵歌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笑着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打碎她眼前的什么东西。
“有一天夜里,天上下了大雨。他喝醉了酒,又讲到当年他是怎么翻墙进的肖家,还讲到囡囡。我哄他解开我脚上的锁链,等他开了,我用凳子把他砸晕,然后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