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道入了明间,分主宾落座。
杨三郎坐在最下,见视线频频朝他扫来,略有些局促,双手搭在膝盖,端端正正坐着,不敢有半丝懈怠,比起那柳功义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沈妆儿细细琢磨,人就要有畏惧心,方能行事方圆稳妥,否则无法无天,下无底线,嫁给那样的男子,一生可就糟蹋了。
杨三郎这第一回露面,已讨了好的眼缘。
老太太就问了杨三郎一句话,
“三郎,如今这投壶学得怎么样了?”
杨三郎闻言窘迫地起身,郑重行了一礼,脸上躁得发黑,支支吾吾道,“老太太,上回是我鲁莽了,请您放心,今后断不会再伤到二小姐。。。。”
这还未相看,倒先承诺了,是带着诚心来的,可见对沈玫儿很满意。
老太太反倒松了一口气,一眼看上了这憨厚的小子,吩咐沈慕道,
“慕儿,你们年轻人拘在此处无趣,你领着三少爷四下走一走。”
这是带着他去见沈玫儿的意思。
杨三郎紧张的汗直往下冒,道了声谢,又望了一眼自己嫡母,得到广宁伯夫人颔首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余下话题便轻松了,广宁伯夫人言语间对曹氏很是敬重,无刻意讨好,也不会有任何傲慢之处,一车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妆儿都生出几分敬佩之心。
大约是两刻钟后,沈秀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恪儿打抄手游廊奔了过来,秀儿顺着半开的窗牖偷偷往里瞄了一眼,沈妆儿瞧见,借故迈出门槛,便瞧见秀儿在转角处笑眼圆圆朝她招手,她嗔笑走了过去,
“怎么了?”
秀儿抱着她胳膊倚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二姐与杨三郎在寄畅园说了好一会儿话,也不知那三郎说了什么,惹怒了二姐,二姐气得跺脚,训了他几句。。。那杨三郎老老实实应着,一声不吭的。”秀儿笑不可抑,
沈妆儿听得瞠目结舌,“这才小荷尖尖刚冒个头,便吵上了?”可见是有意了,否则谁费心思与不相干的人置气。
秀儿连连点头,还待掏沈玫儿的老底,却被恪儿给蹙眉拦住,
“得了,你少说几句,生得旁人以为咱们沈家姑娘没教养。”
些许是婆子那里得了信,广宁伯夫人不敢多留,便提出告辞,一行人送了出来。
说是拜访,还不到亲戚的地步,也不好留饭,今日这一会,事情已敲定大半,接下来便等媒人上门,交换庚帖过定。
午膳后,将沈玫儿叫到跟前,老太太问她心意如何。
沈玫儿抿着唇沉默一阵,最终是松了口,“孙女瞧着还行。。。”
这下就无碍了。
二夫人在一旁摸了泪。
过去的事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拂一拂便散了,不消再提,人还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