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越蕴无措的看着母亲质疑眼神,讷讷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往后不要再提。”母亲摇着头叮嘱。
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得到的东西,可事实并不是监控呈现出的事实。
享誉海内外的钢琴家和玩心重的年幼富家千金。
观察后得出的证据与凭空而来的口述。
母亲做出了判断,她没有做错,可是闻越蕴无法接受,因为那是她的母亲。
那段时间里她很多次想问,“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你是我妈妈啊,连你都不肯相信我吗?”
后来钟浅夕回忆到自己对母亲不信任的节点,抵是自那天开始。
而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厌恶自己的呢?她不得而知。
高亢的琴声又响起,哈里森的手停在琴键,开起那个混黄的笑话。
钟浅夕惊醒,耳廓里还是段轰鸣的旋律,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粗气,漆黑的屋子给不到任何安全感。
她第一次读完整的读完哈里森的生平是在报纸上,足足占了两页八开的版面。
七年前,钟浅夕来到沐城的第二年,哈里森被控告故意杀人、碎尸、埋尸。
举世震惊。
哈里森的全名是harrisongarcia,中文名魏满,身世非常复杂,出生在中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但后来随母亲出国,母亲改嫁后,他顺理成章的加入英国籍,随继父姓garcia。在继父跟母亲离婚后重新回国,按照相关法律条例重新加入了中国籍。
也因此适用中国法律,被判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钟浅夕不知道母亲作何感想,午夜梦回有没有后怕过,当穷凶极恶之徒露出沾血的锐齿,没有选择过救救她的孩子。
后来很多次梦到这幕时,钟浅夕总会不停地默念,哈里森对自己没有实质性伤害,甚至没有触碰到自己,他已经死了,死人完全威胁不到自己了。
聊以安慰自己,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后来的她总是非常小心。
恐惧于全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哈里森,他们无差别的对弱者伸出魔爪。
钟浅夕不敢去假设如果当年的自己不是闻家二小姐的话,会不会是深埋地底的哪个女孩子。
老城区的巷子很多,辍学的痞子们常常聚众抽烟吹口哨;大排档酒醉的人会对漂亮的老板娘开低俗的玩笑;初中的学校不太好,明柳不放心,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她上下学,总有离奇的疯言疯语流传,甚至在中考体检的时候才发现有的女孩子怀孕了……
还有今天。
被猥亵的女孩子,她穿得严严实实,坐公交车去上课,只因为看起来很乖顺好欺负,就成为下手对象了。
钟浅夕抱膝圈着被子发抖,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最后停在陆离铮的名字上。
凌晨三点十七分,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打给陆离铮。
两声电音后,被接通。
“浅浅。”陆离铮嘶哑的嗓音透过来,像是只无形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颤抖脊背。
钟浅夕不吭声。
陆离铮听着她不匀称的呼吸声,温柔问,“是做噩梦了吗?你别挂断,乖。”
她搂紧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被子、抱枕,窗帘拉开后有清冷的月光。
就那么仰着头,看那轮孤高弯月。
听筒里传来脚步与稀稀疏疏的响声,杂乱无章的变化,钟浅夕没有心虚去细分。
那头有陆离铮就好了,不需要说些什么,有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