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既是苦过的,那孙府台小时可养过鹅?”赵都安又问。
孙孝准皱眉,如实回答:
“何止小时?我在岭南做县令时,内人在家养了鸡鸭猪狗,连菜都是自家种的。
”
好惨一县令……赵都安说道:
“我在京时,相国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他小时牧羊,讲羊群有趣,群羊盲从,所以需要头羊率领。
本官却好奇,你看这鹅群,却没有什么头鹅之说。
每一只都大差不差,聚在一起,如一片云,外头稍有风吹草动,就如云雾一样飘散,大声聒噪,扇动歪风迷人眼。
”
孙孝准起初听得还一头雾水,但渐渐的,眼神变了。
赵都安站在大片灿烂的金菊前。
伸出手,摘下菊花。
视线却越出县衙,望向南方那高耸的火红群山。
近处的黄,远处的红,如黄金与烈火……
赵都安忽然侧头,似笑非笑道:
“但本官想着,鹅群必然还是有一只"头领"的,否则如何生存?它们奔跑时,又是何以判定方向?孙府台以为,那只"头鹅"在何处?”
头鹅在何处?
一声质问。
孙孝准心脏猛地跳了下,垂目说道:
“下官以为,羊群与鹅群不同,前者终归是有力牲畜,后者却为无力禽兽。
”
“唔,所以禽兽太弱,就不用头领?”
“既然瞧不见,想必是没有的。
”
“不,是有的。
”
赵都安摇头说道:
“鹅群的头领,就是饲养它的主人,你知道它的主人在何处么?”
孙孝准额头再次沁出汗水来,沉默了下,硬着头皮摇头:
“下官不知,请大人解惑。
”
赵都安深深盯着他,插在菊花中的手掌松开,任凭指缝间的花瓣被风吹起,飘在院子里:
“人养鹅,是为了吃蛋。
所以,蛋到了谁手里,谁就是主人。
”
“人养鹅,更要防被偷了去,所以,谁拦着本官抓鹅,谁就是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