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低头用脚碾了碾碧水庄主的散开在地上的袍子,蹭出了一道暗红的血迹,在银白的月光下更显森然。
只见他摇了摇头,喟叹道:“要是平时在下肯定会很乐意和归大当家做成这笔生意的,可是这次却不行。”
裴初一脚踢在碧水庄主的胸口,替他解开了穴道,对方立马翻身跃起,呼呼喘着气远离了裴初,嘴中不住惊恐的喊道:“快、快逃!”
归远和阿朝的注意有一瞬间被碧水庄主的动作吸引,再次回过神来时,却见刚刚还在站在屋中的青年,身法鬼魅的出现在两人身后。
仅仅一个呼吸间,归远闻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酒香——是秦淮春。
他来这之前,特意去找裴初喝得酒。
秦淮春是世间少有的佳酿,他费劲心机辗转也才得到一坛,这酒有一点很特殊,就是喝完之后会在人身上留下淡淡的酒香,哪怕换了衣服,也会经久不散。
只是。。。。。。
沈亦安身上为什么会有秦淮春的味道?
。。。。。。是巧合吗?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被一掌挥开,月光下青年薄唇微挑,有一瞬间露出一个让归远觉得分外熟悉的温和微笑。
他欺身凑近阿朝,伸手握住他腰间长剑的剑柄,青靛色的剑穗随着主人的身影晃荡,打在了青年玉白的指尖上。
几乎是一眨眼,那把原本属于阿朝的剑就落到了裴初手中。
身后的碧水庄主尖叫,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恐和颤抖,他看着裴初手中的剑,就好像看到了夺命的死神。
阿朝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夺了剑。
归远也愣住了,他还没有从那令人心悸的熟悉感中回神。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鬼魅般的青年,手挽剑花,在碧水庄主奋死的反击中,使出了令两人无比熟悉的剑法。
无名剑诀——
甚至是阿朝都没有掌握的,完整的无名剑诀。
一瞬间曾经想不通的线索在脑中串联了起来,归远手脚冰凉,只觉得身处寒冬腊月间,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
寒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碧水庄主死了,就像之前所有死的人一样,死在了无名剑诀之中,死在了阿朝的剑下。
原本寂静的庄园又重新恢复了声响,火把在四处亮起,纷纷向碧水庄主的主院聚来,那些都是庄园的仆人侍从,以及为追杀归远和阿朝而来的,那些死在无名剑诀下的受害者门派亲属。
“是你!”
阿朝回神,震惊的盯着那个戴着黄金面具青年,“那些人是你杀的,无名剑诀也在你手上,是你故意给我的名册,想要借此陷害于我!”
“是啊。”
裴初放手,心口插着阿朝长剑的碧水庄主尸体向后软倒下去,他却依旧是一派从容优雅,甚至是温柔的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你们明白的太晚了。”
这句话落,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院,取而代之的是纷踏而来,目睹了凶案现场的江湖人。
归远和阿朝呆立院中,碧水庄主尸体正是插着阿朝的长剑。
“人赃并获,你们果然就是凶手。”
“抓住他们!”
“为我们的掌门师父报仇!”
“先走。”
一片喊打喊杀中,归远总算回过神,他思绪纷乱,纵使千般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方向,然而情感还是压过了理智。
他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还不一定,万一这一切都是巧合呢,那面具下的脸,也许并非他心里的那个人呢?
否则——他怎么肯喝下那壶酒!
看着阿朝拿回了自己的剑,归远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的与阿朝一起,突破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