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湖的花灯都被小舟的泛行给打乱了,包括她方才放的那两盏也翻了过来,缓缓沉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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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讨厌这种感觉。
原本多美好的景致,都被不合时宜的烦人鬼们打扰了。
“萧……”
律痴行无意识地低声呢喃。
吟欢没怎么听清,回头一瞧,他紧闭双眸,眉宇间依稀有些忧色,似乎正在做噩梦。
“出来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保护我,结果还不是得我照顾你。”
吟欢一边自言自语着“硌死人了什么东西”,一边往腿旁一摸,竟在律痴行的腰间抓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荷包。
那荷包做工粗糙,绣着合欢花的纹样,针脚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小孩子之手。
吟欢的掌心猛地收紧,身体隐隐颤抖起来,甚至连心跳都家快了许多。
吟欢认得这个荷包。
因为这东西就是她十年前亲手做的。
唯恐自己认错,吟欢还特意打开看了一下,一眼便呼吸凝滞:里头只装了一颗小巧玲珑的黑玉珠。
这正是无秽的七颗玉珠之中,被她送出去的那一颗。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律痴行的手里?
不应该是……“他”吗?
十年的时光匆匆而逝,但吟欢的脑海中,还能浮现出那人的轮廓来——
银华霜白的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衬得那张脸也苍白尤甚,唇瓣毫无血色。
下颌微微上挑,乌墨幽深的双眸中盛满了死寂,直到他抬眼,看到了正午太阳的光芒,才泛出零星片点的光彩。
他像一个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死囚,浑身小心翼翼地颤抖着,缓缓抬起了手,试图去捕捉那一缕触摸不到的温暖。
他的颈部以及四肢,全都套着冰冷的玄铁铐环,还分别坠了几根粗重的铁链,拖拉在地上,发出刺耳嘈杂的声响。
衣服被划得破烂不堪,只能勉强看出是件墨紫色的袍子,上头的花纹古朴典雅,状若腾蛇,不似中原之物。
他那具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各式兵器留下的血痕,伤口深到可见森然的白骨,找不到一处囫囵的好皮。
简而言之,这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随我娘姓桑,桑榆未晚的桑。”她搀扶起那人,怯怯地回答那人的话,“和如今树上开得正艳的花一样,叫‘合欢’。”
闻言,那人身形微顿,冷笑道:“妄求‘合欢’之人不知凡几,实则如愿者少之又少。我看倒不如独吟尽欢,死了也能自在。”
“我就快离开这儿啦,必须得改名换姓,才能不让人家知道我以前的事。你刚才说……独吟尽欢?听起来还不错嘛。”
她斟酌了片刻,腼腆一笑:“那我以后就叫‘吟欢’吧。”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
他颔首看了过来,眸底空洞黯然,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我姓萧。”
萧,前朝的国姓。
曾经的天潢贵胄,如今的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