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心绪却不宁静,仿若惋惜又仿若心寒:“太子从前并非此等钻研取巧之人。。。。。。。是我看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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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极力赞扬太子仁德治国的老臣,每每面对陛下,他总是无地自容。
明明殿下幼时,还是一片仁心的英明之君,陛下为他选擢提拔,能够留在太子身边的,也尽为世家之中忠诚可信之人。
所以废太子即使荒唐残暴至此,也始终有裕安等随侍在侧,还有楼家这样忠心耿耿,愿为明主肝脑涂地的刚直之人。
可惜,太子实在是不堪大任。
楼家避开,是为不会在未来成为不辨是非,不知民间疾苦的佞臣。
他亦如此。
所以,即使太子是他教导出来的,他也不会开门,更不会向陛下求情。
他和陛下一样,已对太子没有期望了。
青色马车几度辗转,最后还是在夜色未彻底笼罩京畿前出了城,看起来就像是实在等不到圣上旨意,才被迫在城门完全关闭之前匆忙离开一样。
楼府中,刚刚拿到信件的楼荪心情复杂,竟然不知道该庆幸太子最终没有违抗圣命,还是该失望太子直到这个时候,还在试图等陛下先低头。
楼原有些犹豫,想起兄长离开前,曾面对废太子送来的砚台默然不语,忍不住问:“叔父?您不预备为殿下转交此物吗?”
楼荪却摆手。
此信绝不能于此时转交。
陛下心软还好。
陛下若不心软,即使太子有人随侍,身上还有太医院特地调制的药膳配方和香料,也抵不住舟车劳顿。
若陛下在此时勃然大怒,勒令未走出多远的人被郡县中的官员阻拦,太子反而要受更多苦楚。
还是等陛下雷霆之怒散去后再转交为好。
楼原不再说了。
纵使他与废太子接触不多,只是远远听到太子离开时对叔父拜谢才对太子有好感,也知道叔父随侍殿下多年,才是最了解殿下的人,自然一切听凭叔父定夺。
然两人还未静坐片刻,宫中就来人,请楼荪入宫面圣了。
进殿时,何相已赐了座,坐在大殿左侧,见他快步而来,遥遥拱手以示同僚友好之意,楼荪忙拱手,在殿中跪下。
九五之尊已启了尊口:“何相说,太子出城前,曾特地拜访。”
楼府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这次恐怕是何相为了将太子阻拦在外而特地谢罪,跪倒不语。
仙风道骨的老人垂首:“臣担心为太子伤怀,向陛下求情,只得不开,请陛下恕罪。”
皇帝没有说话,视线已淡淡转至楼荪身上:“然后太子又去了楼府。”
浸淫官场多年的楼荪闭眼,想陛下毕竟是陛下,怎会看不出太子在为自己周转,也不知会否因为太子不想离开四处求情而发怒,面上已低首道:“是,太子托臣。。。。。。将此信转交给何相。”
信中写了什么,殿上众人心中都和明镜一般。
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示意寿康去取。
然而取出薄薄的信纸,却是油纸轻轻包覆的金色香料,未曾想信封中是粉末之物的寿康措手不及,洒落一地,内侍太监立刻跪下:“陛下!”
“陛下恕罪!”
皇帝微微眯眼,挥手:“无碍。”
被召来的太医急步上前,取些金色粉末,手捻之后,面色微变,迟疑片刻后还是道:“回陛下,此,此为太医院为太子特制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