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几个同学经常去探望她,帮江小东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江小东从书包里取了几样东西,第一件是毛绒手套,她递给了张春天,轻声说:“春天姐,谢谢你安慰我,这是我自己织的手套,现在快冬天了,你冬天写字会长冻疮,留着用吧。”
然后是一个陶瓷杯子:“之前在班里,我弄坏了富贵哥的杯子,他收拾了碎片,也没说什么,更没计较过,这个杯子你帮我给他,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她当时精神恍惚,被吴杏打得痛不欲生,根本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最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旧本子,说:“这是容清时借给我的笔记本,你帮我还给他好不好?”
容清时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清俊挺拔,风骨极佳,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江小东想,她当年要是喜欢上王富贵或者容清时就好了,就算出去打工,也还有个少女的甜蜜幻梦。
为什么想不开,要崇拜一身社会流氓气的不良少年?
张春天把她的东西接下,她知道江小东不会自己去感谢,也没有让她自己去送东西,生病的人旁人替她做决定,那是在害她。
江小东垂下了眼,轻声说:“容家给我找了律师,说可以帮助我上诉,让吴杏坐牢,得到应有的惩罚,我问过,是大城市里口碑很好的律师,至少能让她吃好几年牢饭。”
张春天:“那你要上诉吗?”
江小东摇了摇头。
她知道人言可畏,剀镇有个什么事都能弄得人尽皆知,她身边的亲戚没一个不对她破口大骂的,更别说她的父母和弟弟,冷眼谩骂,苛责苛待都是家常便饭。
她想,这种事弄得全国都知道的话,她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走大街上都会被人认出来戳脊梁骨吧?
为了她自己,她选择不上诉。
张春天点点头,没劝张小东,她厚厚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眯眼看了看一旁被人围观簇拥,许多老师都和他说话的容清时,只是轻微地叹了口气。
她说:“以后容清时就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们的友谊。。。。。。还有未来吗?
江小东沉默了一会,说:“春天姐,我攒了点钱,我想走出去,去大城市看看。”
张春天只是说:“你有我家的电话,记得有空打给我。还有,要继续上学啊。”
江小东:“好。”
那边怎么挤都挤不进人堆的王富贵忽然一抬眼看见了她们,跑了过来,大声嚷嚷:“哎,这不是小东吗,你怎么来了?你病好点了没,之前新买的药有用吗?医生怎么说?”
江小东局促地往张春天身后躲。
张春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王富贵气喘吁吁地刹车,站在原地尴尬地挠挠头,脸不知不觉红了:“哎呀,春天姐,我这不是莽撞了嘛,还有小东,你别和我计较。”
江小东从张春天身后探出一个头,“富贵哥,你鞋带掉了,快绑起来吧。”
张春天:“见到小东你还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吓不到她吗?”
王富贵绑了鞋带,站起来,一如既往,怂得非常快,把校长室里的气势丢到了太平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话那么大声,小东,你刚才听见灭绝师太的道歉了吧?这下可好了,恶人有恶报!外面那么多容家来的记者。”
王富贵义愤填膺:“你当年被她打成那样,肯定能讨到公道!”
张春天看着这个不知道该说他什么的人,只好摇了摇头。
江小东:“富贵哥,我不上诉了。”
王富贵傻了:“啊?为什么啊?让她去坐牢不好吗?”
这时,与世隔绝的三个人世界里,忽然闯进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小东,这是我之前借给你的笔记本吗?”
三个人一齐转头,看见少年澄澈干净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