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野显然在城内很有名望,官兵遇见他都会笑着打招呼,所以哪怕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疑似流民的人也不会上前驱赶。
“道野先生,回来了,这次打算待多久?”官兵乐呵呵地朝他招手。
道野笑着拱手回道:“不久,过两天就离开。”
官兵惊讶道:“哎哟,这么快,外面可还乱着呢,先生先等几天吧,城外流民一天比一天多。”
道野摆摆手,“无妨,趁还能走动,抓紧时间多出去看看。”
官兵不乐意地说:“哪的话,您这样的大善人肯定长寿!”
道野笑笑,领了他的祝福。
打完招呼地官兵忙碌地离开了,除了官兵外,一路还有不少人和道野打招呼,路过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商人小贩、跑来跑去的幼童……
丝毫不亚于戚子行走在夏江街上的模样。
不过夏江人对戚子行多是尊重、敬畏,这里的人对道野是尊崇、敬爱。
有本质上的区别。
走至无人处,道野给沈无霁解释道:“我之前没有掩饰家产的时候经常在城里做善事,后来商队解散,我把明面上的钱散给了当地官府和幼慈院。”
“当时的元丰县令也是位清官、是好官,他留了三成用作元丰官银,另外七成按人口、生活境况、身体情况等做户籍划分,按户籍领银,基本上都惠及给百姓了。”
沈无霁颔首:“难怪城内百姓敬你如佛,那位县令现在可还在元丰城?”
道野遗憾地摇头:“他因朝廷斗争受到弹劾,现在已经不为官,专做夫子了。”
沈无霁猛地皱眉:“如此好官为何会被弹劾成功?”
道野:“大概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现在的这位太子初入朝堂管各地特产上供,被党派争斗暗算成功。”
“皇帝要保太子,手下人就要按罪分工。元丰城呈上去的特产是被掉包之一,元丰县令便顶了此罪。本来罪不至辞官,但朝中另一派非要闹大问罪太子,县令为保恩师,主动辞官谢罪。”
“那县令现在何处?”沈无霁眉头紧皱。
道野扬手指向前方亮着灯笼的宅院,“在幼慈院里当夫子,大家都尊重他,现在日子也算太平。”
“那便好。”
沈无霁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不平,“这官场真是混乱不堪。”
道野叹道:“清官难遇,为民请愿的好官更难遇。”
说着便慢步走到了幼慈院。
幼慈院大门紧闭,不过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间传来的通明灯火,依稀还能听到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这点点灯火欢笑在百姓疾走、官兵驱赶流民的乱象中显得格外安宁。
“咚咚咚——”
道野抬手扣响门环。
“谁呀?”
里间传来一道嘹亮的女声,中气十足。
道野开口应声:“是我,道野,我来看看孩子们。”
里面没声响了。
过了一会儿,门内门栓咔哒一声被抽出,朱红漆门大开,有名穿着劲装的中年女子干脆利落地走来出来。
“还真是你啊。”女子瞧一眼道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道野:“昨天,先进去吧,我带了位友人来。”
女子不疑有他,让开路,示意道野先进去。
门口的灯笼只能照到范围内的人,等道野往里走,沈无霁等人跟上后,女子才看到沈无霁的模样。
她扶着门环的手忽地一紧,双眸发直:“你、您、您是——”
沈无霁朝她浅笑:“你好,在下季吴生。”
季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