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十,是二皇子册封瑞亲王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淑妃把儿子唤到延庆宫交待事宜。淑妃乃小吏之女,皇帝还在潜邸的时候她幸做了侧妃,后来入宫诞下二皇子位份跟着水涨船高,人却愈显老态恩宠渐消。
二皇子谢青言一进屋,就见淑妃捂着帕子掉眼泪。谢青言行过礼,不解道:“母妃,如今一切渐好您哭什么?”
“母妃是为你高兴。”淑妃这才拭拭眼角笑起来,“圣上终于看得见我们母子了,你以后要争气,别让旁人看笑话。”
随即她想到什么,嘱咐说:“朝事上点到为止即可,不必强露锋芒,更不要与首辅大人意见相左。总之只要听话些,以后什么都是你的。”
毕竟圣上破格册封二皇子意欲何为,宫里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说白了,有章氏作保,谢青言只要不犯弥天大错,取代谢疏钰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
淑妃也明白,自己这番话有些太过看得起儿子了。皇宫四位皇子,除了太子,其余三位不是不学无术,就是沉溺声色,谢青言是两样都占。所幸他知道藏着些,这才没让人抓到把柄。
“儿臣明白。”谢青言恭敬道,神色间却隐隐犯愁,“此次儿臣能顺利封王,多亏贵妃和首辅大人在父皇跟前美言。只是儿臣担忧……若以后贵妃诞下皇子,还会像现在这样支持儿臣吗?”
这时候,就显示出有儿子的好处了,淑妃冷笑,“放心吧,她是生不出儿子的。”
“太子偏执,定要与章氏斗个你死我活,却忘了没有章氏哪来的皇帝?我们母子只需安生度日,福气还在后头呢。”
从延庆宫出来,谢青言春风满面,坐上马车回瑞王府。然而刚刚出宫他便耐不住性子,幽幽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样的日子无美酒美人相伴,实在可惜。”
身旁的小太监建议说:“殿下不如到燕春楼召几名歌姬助兴?”
谢青言也有这个意思,但想到方才淑妃的吩咐,有点犹豫,“明早便要册封,恐耽误正事。”
“无妨,亥时奴才便把殿下接回来。”
谢青言实在按捺不住,没多想便同意了,“去燕春楼。”
不多时入了燕春楼,谢青言左拥右抱,美人只披薄衫在他耳畔嘤啼,“殿下,听闻前两日太子杀了几个歌姬?此事当真?”
宫里皇子一般十五岁就会被教导识人事,谢青言更早些,十四岁就有两个通房了。然而太子是个异类,都十六了也不曾听闻宠幸过哪个女子。
前几天,章贵妃自作主张给太子送过去几个美姬,当晚尸体就横着被抬出了东宫。
谢青言十分惋惜,“太子暴戾,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吓到你了?”
“还是殿下好,殿下今晚别走了……”
人人都道太子是世间难有的好相貌,可生的好又如何,能看不能碰,在他身边性命难保,所以歌姬们还是喜欢瑞王这样的。
连谢青言也道,“太子兴许想出家做和尚吧。”
翌日清晨,瑞王册封礼于紫阳殿举行,皇帝携贵妃等人坐在上首观礼,礼部官员和几个内侍手捧圣旨,宝册等候在殿中。谁知从日出等到日中,都不见谢青言的影子。
受封之人缺席册封大典,往轻了说是浪费皇帝时间,往重了说,那是藐视天威。皇帝顶着言官的口诛笔伐破格册封亲王,谢青言这时候人还未到不是打他的脸吗?
皇帝和淑妃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直等到傍晚,才见谢青言两股战战现身紫阳殿,眼下乌青只差把纵欲过度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谢青言不住告罪,皇帝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抄起一只杯盏砸了过去,“逆子!依朕看,你是瞧不上这个亲王之位,滚回去关禁闭。”
直到这出闹剧收场,皇帝才冷冷瞥一眼太子。
谢疏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