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眼神躲闪,强装镇定,擦了擦脑门上的薄汗,呵斥道:“今日,郡主,王爷都在此,你不要血信口雌黄!”
他死死按住自己发颤的手臂,难以压住心底的慌乱。她与吴林太像了,就像是死去多年的吴林突然在地狱中爬了出来,阴魂不散地缠在他身边,找他复仇。
他很确定吴林的家人都在流放的途中被杀,无一生还。那这个人与他如此相像,是从是哪来的?莫不是池鱼知道了一些当年的内幕,找来诓他的?
吴月眼神冷凝,缓缓开口:“张大人看样子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乃吴林亲眷。曾跟在吴大人身边学习,与张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十年前,吴大人被人污蔑贪污赈灾钱粮,不加细查,便被斩首。其妻女与家中所有女眷被流放千里,还未等到他们到达流放之地。便被一伙自称土匪的人杀死。”
“我自幼承蒙吴大人照顾,受过他不少恩惠。便一直想替吴大人正名,想查清这桩冤案。这才自称张大人的亲戚,诓骗郡主带我前来。我想问问张大人。十年前,吴大人从未收到赈灾的一个铜板一粒米。是如何贪污的赈灾钱粮?”
张景心下大安,这人果然是池鱼找来诓骗他的。他呵斥道:“你不要信口开河。且不说我从未听说吴林的妻女被杀。再者,赈灾钱粮吴林怎么可能没收到一分。”
“而且本官十分确定,当年吴林的亲眷无一存活,你又是吴林哪门子的亲眷,又不知从哪里听别人说得莫须有的消息,凭空攀扯本官。郡主可不要被此人蒙蔽了双眼。”
“下官也知道,侦破朝廷命官被害之案,是大功一件。但您也不至于听信小人谗言。这般急功近利。”张景装得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话却说得阴阳怪气,生怕池鱼听不出他在暗示什么。
这是觉得池鱼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便愈发不将池鱼放在眼里。
几人并未理会张景的话,反而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张景似乎并未感觉到异常。
“张大人不觉得您说得话自相矛盾吗?您说您不知吴林妻女被杀,却又偏偏知道吴林的亲眷无一存活。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话是道听途说来的呢?”吴月反驳道。
张景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矛盾之处,连忙找补,“本官从未说过此话,你或许是听错了。本官的意思是,我从未在吴林亲眷中见过你。”
“本郡主听着的,你说了的。”池鱼看热闹不嫌事大,懒洋洋地开口道。
沈羽与池鱼狼狈为奸,笑着应和道:“本王也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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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出来了。池鱼想起今日曾问过覃开可否有张景作奸犯科的证据。
覃开只有张景贪污的证据却无张景陷害吴林的证据。覃开那日与张景闹了不快。若是他做人证,张景大可以说他空口白牙凭空污蔑他的清白。
且,这一事已经过了多年,凭着张景多疑的性子,证据早已经被他消灭了。池鱼只能做局诈一诈他。
果然,这便露出马脚了。池鱼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吴月笑容中带了几分恶意,道:“张大人,不可能啊。你肯定见过我的,我是吴林的女儿吴月啊。我幼时常常随我父亲到梁川府找您汇报税收。你还给我买过风筝呢,你忘了。”
张景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手中的茶盏翻落在地,茶水飞溅,瓷杯刺耳的碎裂声惊得张景猛地回过神来。
他失神道:“吴月,怎么可能?她明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哦?”池鱼似笑非笑地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好奇与疑问,却又十分笃定,听得张景胆战心惊,“张大人怎么知道吴月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张大人明明刚刚还说不知道呢?莫不是张大人在隐瞒些什么?让本郡主猜猜,有没有可能是张大人派人去杀死的吴林妻女,所以张大人才知道得如此清楚?”
“郡主慎言。有些事情不要刨根问底才好。”到底是多年的老狐狸,张景迅速调整好自己破绽百出的状态,神色也沉了下来,一双阴沉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池鱼。
只是池鱼却不打算给他机会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他露出破绽,她便可以借此搜查府衙,她不信她找不出能将罪名死死地钉在他身上的证据。
而且张景这已经是变相地承认了是他派人追杀的吴林妻女。
“你在威胁本郡主?张大人这便是承认了?”池鱼反问道。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张景脸色沉沉地不说话。他在赌,赌那人不会让他出事。毕竟,他知道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池鱼突然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本郡主还有些话想与你说。今日我们既然来此,便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昨日本郡主与齐王在覃开那里得到了一些有关于张大人的消息。”
“比如,张大人暗害朝廷命官。再比如,张大人鱼肉百姓,贪污赈灾钱粮。还有一点,十年前,张大人与京城的某位官员密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