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略带歉意地笑道:“需要再等一等。带来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等全部运下来清点完毕再走。”
张景哪敢说不。
船员与沈羽带来的随从一箱又一箱地搬着沈羽的行礼。搬了十几箱还未搬完。
张景愣了愣,讪笑道:“王爷这行礼确实有些多呀。”半个王府都搬来了吧。
随即与他带来的家丁说:“还不去帮王爷去搬行李。站着做什么呢?”
玉竹看着众人的神色,轻叹一声,他哪里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要不是他拦着,别说半个王府,整个王府都搬来了。
沈羽看向蜂拥而上的家丁,道:“其实也不算太多。只是想着梁川府遭了天灾,又入了冬,平日里也没什么吃食。便从京城带了一些瓜果蔬菜。为了防止腐败,分开放在了不同的箱子里。”
张景眼睛一亮,虽说他家财不少,但现在根本买不到好的吃食,有钱都没处花。尤其入了冬,瓜果蔬菜更是买不到。哪怕是在京城,入了冬,瓜果蔬菜也是王公贵族才能吃得起的。
没想到沈羽一来便带了许多,顿时笑开了花:“难为王爷还想着下官。”
玉竹在一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张景不会以为王爷这些东西是给他带的吧……
也难怪,这些年,梁川府的各个官员富绅,向来都是给他送东西的。收东西收习惯了,下意识地以为沈羽的瓜果蔬菜是给他拿的。
玉竹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偷笑。
沈羽愣了愣,心里也想到几分,想到池鱼说的话,心里对张景的厌烦又多了几分,面上却不显,转而看向覃开,问道:“覃县令家可有冰窖?”
见覃开有些怔愣,又解释道:“小年来信说她在常远县剿匪,定国公托本王去看看她。这些瓜果蔬菜平日里她最喜欢吃,剿匪也非一日之功,便给她带了一些。”
张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也晓得让别人看了笑话。却不敢当场发作。
覃开连忙点头,“有一个冰窖,只不过不是很大。”
沈羽笑了笑,“无事。”又对张景说道:“本王留下几人在这里查账,便不多留了。先去常远县,过几日再回来。”
说着,定定地看向张景的眼睛,笑里藏刀,缓缓道:“左右不是很急。”
张景的神色愈发暗沉。看着沈羽盛满笑意的双眸,竟一时难以分辨出他是否意有所指。
沈羽久历风尘,城府极深。
张景向来多疑,总觉得他笑里藏刀,话里有话。
他不得不细细地揣摩他的一言一行。
张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谄媚道:“王爷,已经午时一刻了,不用过中食再走吗?”
沈羽不欲与他继续虚与委蛇,推脱道:“不了。本王已经提前派人去买马车了,这会儿应是快到了。既然已经午时了,张大人便带着众人回去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本王了。”
说着,又叫来了身边的人:“苏叶,你带几人随张大人回去。”
苏叶领命,很快便选好了人。
张景见苏叶已经准备好了,奉承道:“那便不叨扰王爷了。下官先行一步?”
沈羽微微颔首。
张景也不再停留,带着众人离去。
沈羽顿时松了口气,面上温和的神色也散了去。
这竟与池鱼应付完覃平后的神色如出一辙。
玉竹迟疑道;“王爷,我们就这么走了?”
这张景看起来并不心虚。似乎并不担心他们找出他的罪证。
沈羽笑了笑,不可置否,意有所指道:“种子已经埋下了。若是他无罪,这便是一颗不发芽的死种。若是他有罪……”
这便是穿过他胸口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