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伟岸身影神不知鬼不觉从旁走出,对戚斐恭敬颔首,“是否需要我将她带回您宫中?”
眺望着远处的男人背手而立,肃冷的脸色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缓慢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拨弄着手腕上的玛瑙珠串,沉声道:“不用,让她跑吧。”
“陛下,皇城森严,非随意可以闯入的,那女子来路不明,看上去也不像是没心机的样子,您确定不需要我将其扣押回东厂——”
见他抬了手,岑靖随之噤了声。
“她的身份是阮府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那阮安安确实是个柔弱女子,不敢嫁去齐王府这才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没曾想会被我们先一步发现。”戚斐说着,眼皮微垂,敛起了眸中情绪,“我在让人带走她时,已经调查过了,的确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丫鬟,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性情会变得那样快。”
“陛下,既如此,您将其留在身边隐患还是无数,莫非您另有安排了?”
“是。”
男人垂眸弯了唇,拨动珠串的指尖也更缓慢了,“那些老东西不是一直催着我立后吗,这有个现成的送上门来,我怎么舍得轻易放过。”
戚斐说话的语气温和而平静。
可在岑靖听来,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他陪在戚斐身边已有七年之久,算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只是随着时日推迟,这位老友的主意令他愈发看不明白了。
废除后宫他能够理解。
但不娶妻,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是人便有情,无情无爱者在世间难免觉得孤寂难捱,更别提戚斐还是一位帝王。
高处不胜寒。
身居高位者理应比他更加孤独才是。
“陛下,您的意思是,您想要娶那丫鬟为后吗?”他不确定地询问。
眉心聚起的担忧更加深重。
抬眼望见对方转过来时笃定的神情,一时也有些无话可言。
沉默之时,戚斐忽而眸光一暗,示意他暂时先离开。
岑靖照做无误。
在他离开后的几秒内,戚斐右手边那扇紧闭的房门被从内推开了。
出来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俊俏小郎君。
“不知陛下驾到,实属微臣不察之过。”
玉碎泉清的声线温润又悦耳,短短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就如同悠扬婉转的笛声动人心弦。
顾一卿恭敬地躬身行礼,身上的淡青云纹长衫衬得他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有若仙人般姿态卓然。
戚斐这时又变回了那个威严冷酷的永昭帝。
目视远方,语气沉着:“非你之过,此次朕并未带着侍从而来,也无人提前通报,你何错之有。”
“陛下此次前来,可是身体有恙?”
顾一卿关切的投以目光,一举一动极尽君子之礼,衣襟严实,步履沉稳,连鬓边的碎发都一丝不苟的梳理温顺。
俨然是克己守礼的君子做派。
戚斐不喜他这副尊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他打发走了。
而后才走到太医院门口,等候迷路的少女回到他的身边。
不出所料。
短短几分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