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知道,总归是上了庙里剃了头,县丞老爷听了便不管了。”衙役七嘴八舌地又说别的去了,谁也没注意坐在庑房角落里的书生一直悄声听着。
谢柏峥本人:“……”
麻了。
这度牒生意竟然已经成祸小半年了,说不定都已经形成产业链了官府竟真的就不管?县衙的官爷们,当真一直没发现吗?
还是早就发现了,却没有管呢?
……
谢柏峥坐了近半个时辰,才有吏员收走了他的诉状,可却说不好何时开庭审理,叫他明日再来等。
谢柏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关窍。
原来是一个拖字诀。
总归只是拖着暂时不办,又不是永远都不办,估计是要等那两位书生的案子结了案才有时间办,至少也得等提学官大人走了再办。
谢柏峥简直要气笑了。
他交完诉状走到廊下,深吸一口气,朝人说:“来,你再问我一遍那个问题。”
霍靖川谨慎:“什么问题?”
谢柏峥:“关于对本朝吏治该不该放心的问题。”
霍靖川:“。”
他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种坑,他提什么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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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庑房,霍靖川迫不及待问道:“咱们现在是去那寺庙,还是县城门口?”
谢柏峥问他:“为何要去?”
霍靖川理所当然:“你方才也听到那衙役说起流民去慈恩寺为僧一事,十有八九是与地下钱庄私卖度牒有关,你不去查么?”
谢柏峥好笑:“这位殿下,我如今连一纸诉状都递不进县衙的公堂,我凭何去查案?”
霍靖川默了默,“你真的希望今日开堂审案?”
谢柏峥:“。”
霍靖川:“你特意挑今天去,难道不正是知道这长安县令如今尚且没有洗清嫌疑,他开不了堂,也审不了案?你这一纸诉状,等的是钦差。”
谢柏峥:“你知道还问?”
霍靖川:“钦差到之前,你不想再多查探一番?”
谢柏峥:“皇城的门,傍晚间会落锁么?”
霍靖川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却道:“应当是要落锁的吧,怎么了?”
谢柏峥:“。”
他怎么忘了这位的身份,什么门能拦得住他啊?皇宫大内估计都能如履平地,谁让他亲哥是皇帝呢。
谢柏峥同他解释:“最多再过两刻钟县城门就要落锁了,而慈恩寺距离县城得有二十里地,咱们难不成在寺庙里借住么?”
霍靖川道:“也未尝不可。”
谢柏峥指了指头顶,“看到了吗?这里还悬着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的剑,林家公子为了给自己脱罪,定要将我攀扯出来。届时县衙提人,我若不在县城里谁敢保证不会治我一个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