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石子穿透膝盖和小腿上薄薄的皮肤,扎得她鲜血淋漓。
许芸笙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栋隐没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
瞿宅,一个充满了权势和金钱地位的象征。
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膀上,沉得她弯了腰。
从来没人问过她,是不是真的想要这样的重量。在别人眼里,她就该是幸运的,瞿家收养她,将她养大,给她吃穿,把她培养得多才多艺,她的一切都是瞿家给予的。
她不该有反抗的心思。
哪怕是要她付出任何代价呢,都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没有瞿家,她许芸笙怕是早就在孤儿院被磋磨死了。
所以瞿家的人,不会把许芸笙看做是一个真正的“人”。
瞿霍平可以把她当做冲喜的工具。
瞿家二房可以把她当做扳倒瞿瑾宸的一枚棋子。
别人可以把她看做是瞿家的附属品。惹不起瞿家的人,在她这个孤儿身上揩揩油也不错,反正她现在是名义上的瞿家二少奶奶,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家,客厅里一片寂静。
脱掉高跟鞋,赤·裸的脚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她没惊动值夜的女佣,静悄悄的上了楼,在卧室里翻出了酒精和绷带,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很认真的将绷带缠在小腿上,一圈又一圈。
她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自己的伤口,将它遮掩起来。
只是在包裹手臂的时候,一只手实在不太方便。她试了好多次,才勉强把伤口包成了丑丑的样子。
“啊……真丑……”她笑出了声。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她哭得肩膀都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哪怕一声哽咽。
第二日她起床的时候已经迟了,想也知道瞿瑾宸不可能特意等她。随意穿了衬衣长裤遮住伤口,许芸笙拎着包包走出大门,发现门口停了一辆宾利。
“二少奶奶,我是老爷子安排给您的专属司机,叫吴金,您叫我小吴就好。”吴金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他躬身为许芸笙打开车门,“以后您要用车,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许芸笙点点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她上车的动作有点慢,但是仍旧优雅。甚至在距离公司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叫停。
“二少奶奶?”小吴听话的踩下刹车。
“我去买点东西。”许芸笙开门下车,不等司机反应过来就推门进了一家有名的轻食店。
“哎,那个不是你二嫂吗?”坐在轻食店角落的柳婵突然拉了拉唐明蕊的手臂,指着收银台前许芸笙的背影开口道。
唐明蕊下意识回头,顿时皱眉:“搞毛啊,我才不承认她是我二嫂,就是只母鸡,凭什么做凤凰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看她这样子,像是要去上班?”柳婵有些诧异,“虽然你们家可能也没指望她多有能力,但是态度起码要端正吧?好歹准时上下班啊。”
“拜托,这种女人一朝飞上枝头,哪里还记得自己几斤几两重啊。”唐明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气啦,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她哪有你金贵啊。”柳婵拍拍唐明蕊的手臂,见许芸笙接过三明治打算离开的动作有点僵硬,立刻安慰唐明蕊,“你看她走路的那个姿势,怪不正常的,腿都合不拢,怕不是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很多时候,女性所受到的最大恶意往往是来自女性这个群体本身。
这是比性别歧视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唐明蕊皱着眉头狐疑的盯着许芸笙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走路的姿势确实有点僵硬,似乎是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想了想,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取出手机给瞿瑾枫打了个电话:“三哥,在干嘛?”
“开车,干嘛?”
“当然是有事找你啦……”唐明蕊意味深长的笑了,“上次你说的那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