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云泽渡口,渡船来到北地之时,人站在江河扁舟之上,背剑看着远方的血色满天,似在这一刻,那所谓的狗屁道理,全被她抛弃得一干二净,只恨脚下不是一头能飞的龙驹。
背剑少女化名秦龙君本姓余名湘眇,取自昔年北地的一篇词赋,她本生在南方,却因自己的名而因缘定北地。
若在南方之地,如她这一般年纪的女子,手中只有女红针线,相夫教子,如她这般背剑,只能说是独树一帜,甚至隐约算是叛经离道。
而船经北地过后,她只能徒步靠自己从北地走回南方,并且依靠自己一人,逾越而过那一座儒家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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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学宫的规矩,并不比那一座宫闱重重的庙堂少上多少。
那一位渡船的汉子,看着这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也只是苦笑连连,并未言说他话。
天下间有太多的能人异士,也有太多的离奇古怪。
儒家学宫的道理不一定是最全的,在这男子的眼中,如此一番也好,免得那一群隐约有朝着之前云泽墨渊弟子身上习气的后派书生,好的没学到,全把糟粕给学了去,学会那眼高于顶,似乎只要能穿上儒生的袍子,就觉得自己的学问顶上天了。
这一些习气在当年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都是好了伤疤就忘记了疼。
相比较这一位心底只有快意恩仇的女子,这一位男子其实还知道,他真正要渡船所载之人远远未到。
所以他把两人送到了北地渡口之后,就孤零零的一人再次渡船回到云泽渡口。
当时赵满春来的时候,是他亲自划船载着他去往大云泽,一路上两人皆没有多余的攀谈。
他亲眼看着赵满春死在了云泽墨渊。
也是他把赵满春死后唯一的愿望,告诉了另一个和赵满春相识交好之人,至于他所做的对还是不对,已经和他无关了。
不久前他也载着颜良离开了大云泽。
期间并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仿佛在颜良的身上,能看到了所有人的命运,同时也包括他自己。
颜良也当然没有丝毫要怪罪他的意思,并没有过多的过问,他为何能够忍得住袖手旁观。
因为他们四人谁都心知肚明,他们可以死在任何人手里,谁也都不能够出手相助。
赵满春死了,颜良走了,樊澧为了满足赵满春的愿望私自逃离禁地,此生恐怕只能被囚禁在学宫旧址之中,永世不得出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将会是他最后的命运。
只见着这一位男子扬起了手中的船杆,竹竿之中,露出一截被江水打磨得异常锋利彻骨的枪尖。
他曾听闻,人间有大景。
此景以杀当头。
集合了天外天上,西巫大地只用脑袋来祭祀的诡祭,道统正宗那一座一枝独秀的高楼,长安赌坊的人间百态,家离破散,还有西牛贺洲上那一座雷音不息奇山。
男子又把手中的船杆放下,轻轻一划,扁舟顺水而行。
荡漾而起的水波下,如化作一座雷池。
整整一条长江河,无数的山精水怪,无不是匍匐在水底,痛苦长鸣不休。
这男子摇晃了一下脑袋,自我呢喃自语了一句道:“声音不对啊。”
此人把一顶斗笠戴在头上,矗立在扁舟前,重青色的整条江水,升腾起袅袅白雾,只能让人见笔直的水波涟漪,却望不到江中有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