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郭宣气到内伤的模样,陆询素来不苟言笑的俊容,竟频频露出笑意,“郭大人,下官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以下官的品阶,大理寺是不能进行内部查办的,需要呈交监察院,若涉及刑案,刑部亦会介入,同监察院联合办案。郭大人今日之举,已经违反程序了。兴许这会儿,郭大人已经被监察院盯上了!”
郭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深知这小子不好对付,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刺头!
讲完这些,陆询便懒得再废话了,他翘起二郎腿,阖上双目,就地休息。
不过须臾,陆询便睡着了。
昨儿在下河沟忙碌整夜,几乎一眼未阖,刚一回城,连衣服都没顾上换,便到了这儿,挨至此时,他确实又累又困。
陆询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江南吴州的穆家。
他吃饭规矩,说话规矩,坐姿走路睡觉,无不规规矩矩,与随性不羁的穆青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父便问他,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不敢说实话,只能摇头说他失忆了,不记得了。
青儿便笑话他像个古板的老夫子,无趣得很。他生怕青儿因此不喜欢他,便厚着脸皮让青儿教他如何不像个老夫子,青儿托着腮,瞅了他半天,竟笑得狡黠,她说,他无须改变,继续保持克己复礼的端正模样,如此,旁人就会夸父亲教子有方,她学仵作的事儿,就会被人忽略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能帮到青儿了。
但是,青儿十余岁的时候,偷看了一个话本,话本里的男子潇洒不羁,经常翘着二郎腿,青儿便逼着他做同样的动作,他好不容易做出来,却逗得青儿哈哈大笑……
睡梦中的陆询,不自觉的勾起了唇笑,开心来得丝毫没有预兆。
可落在郭宣眼里,无疑是挑衅,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起鞭子,隔空抽了一鞭!
“陆询!”
郭宣怒声嘶吼:“你太狂妄了!”
陆询缓缓睁开眼睛,被人破坏了美梦的愤怒,令他眼神骤冷,“郭大人,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么现在放了我,要么我坐等圣上申敕你!”
“陆询,你监守自盗,本官身为你的主官……”
“哟,郭大人生气着呢?”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嗓音,打断了郭宣!
郭宣一震,借着昏暗的灯光望过去,竟见宋纾余和季越身着官服,齐齐立在门口!
宋纾余视线落在陆询身上,陆询摇了摇头,示意他无恙,宋纾余点点头,慢步走进审讯室,双手负后,连虚礼都懒得客套了,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郭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郭宣看到审讯室门外垂着脑袋的大理寺捕快,气不打一处来,“宋纾余,你竟敢擅闯大理寺?”
宋纾余漫不经心,道:“呵,郭大人误会了,这不叫擅闯,叫奉旨办差!试问,本官带着圣上的旨意,何处去不得?谁人敢拦阻?”
闻言,郭宣面色惊变,“奉旨?”
“本官竟不知,守城副将何时成了郭大人的盟友,竟帮着大理寺对付我京兆府的人马?”宋纾余语气不温不火,眼神却令郭宣打了个冷颤,“今日我京兆府捕快所受之伤,郭大人同守城副将商量一下,看看你二人谁来赔偿?治伤、买药、误工、精神损失,种种费用加起来,给个五千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