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他已经深知,为了姜弥,他可以连命都赔上。
陈麒林的一只眼,也就是在那时废的。
瞎的彻底,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说真的,那时他还小,心存一点仁慈。
换到二十八岁的他,经历过九死一生,如若再遇上那事,他绝对加倍的心狠手辣。
至少绝不会好心到给陈麒林留下另一只眼。
陈麒现眼下有迫在眉睫的要事与吴时茂商谈,不宜姜弥在场,以至于他不无心虚地对人撒了谎:“在老吴家。”
他正谋划的事件,不能有一步的差池。
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
所以,他不想让姜弥卷入哪怕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陈宅里的每一人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
就连他,也是暗中蛰伏十年,吃过了所有的苦,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终于有了一点敢于和陈东海叫板的资格。
父与子,终有一战。
姜弥听出了陈麒现口中的欲言又止,她很懂事,不愿看他为难,便略显轻松地说:“嗯,那你们谈,我先回家。”
“好。”
“我让蔡阿姨晚上不用给我们做饭了。”
“我可能会晚点到家,你不用等我吃饭。”陈麒现报备行程,他说得比较含蓄,为的就是不让姜弥起疑,就刻意没把话说死。
心里,仍然关心她这个做饭小白会饿着自己,耐心地交待她:“自己做饭难吃就叫餐,吃多一些,还是太瘦。”
哪里瘦了。
前两天上秤,姜弥都已经一百出头了。
“嗯,知道了。”
陈麒现还想再说什么,转头看见吴时茂推门出去抽烟了。
他才毫不自知地失笑。
外面人都传他良心扫地,六亲不认。
可每次对上姜弥,他都忍不住跟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劝她这劝她那的。
拿她当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非得耳提命面,一遍遍叮嘱,才稍稍能放下心来。
怕她一个人不肯好好吃饭,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天冷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
总之,鸡毛蒜皮的小细节,他都要横插一脚。
一支烟抽完,吴时茂推门而入。
手上不急不徐盘着奇楠沉香,眼色沉稳,嘴里的揶揄倒是不见少:“打完电话了?”
这是嫌他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