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福海却是特例,他有先先帝御赐的腰牌。
早年他本在先先帝跟前伺候,因护主有功,赏了他一面通行无阻的腰牌,特允他随时进出宫廷。
先先帝宾天之前,把他指派到寿安宫伺候小翘儿母女。小翘儿她额涅是个胆小怕事的,特命韦福海莫要张扬,把那腰牌收好,轻易不要示人。
树大招风,引来别人嫉妒,怕是也用不长久。
这些年韦福海轻易没用过,直到最近才拿出来,为了方便替小主子处理些事物。
佟嬷嬷翻出一方石青色的包袱皮,把锦盒装进去,给韦福海挎到身上。
一切收拾停当,韦福海匆匆出了寿安门。
经此一折腾,小翘儿的心再难静下来,索性把书扣在炕几上,隔窗看向窗外的天空。
七月将半,天高云淡,秋意渐浓。
天空中飞过几只鸟儿,竟让小翘儿生出几分羡慕来。那些小东西尚且拥有自由,想飞到哪里便飞到哪里,比她这个人人羡慕的公主还要强。
“佟嬷嬷,快到中元节了吧?”小翘儿淡淡开口。
“还差三天便是了。”佟嬷嬷说完,微叹了口气。
寿安宫这些年日子过得平淡,端午、中秋、春节、上元这些阖家团圆的节日,都是给旁人过的。
他们寿安宫只过两个节,一个清明,一个中元。
佟嬷嬷也劝,只是小主子始终走不出来,她也是没有办法。
小翘儿沉默了会儿,喃喃自语道:“说实话,我父皇和额涅长什么样子,我也记不起来了。”
她苦笑了下,朝佟嬷嬷看一眼,问道:“我很不孝顺,对不对?”
佟嬷嬷安慰她道:“寻常三四岁的孩子还没断奶呢,您记不住也情有可原。但凭这些年,您没忘了他们,每逢清明、中元,总要偷偷地在寿安宫给他们烧纸,也算是孝顺孩子了。两位主子在天有灵,必然也倍感欣慰的。”
“我父皇那会儿十分宠我,对不对?”父皇在小翘儿的心里,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佟嬷嬷点头,“那是自然,先先帝在世那会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阿哥、公主轻易不得上养心殿问安,怕他们人多,耽误他老人家批奏折。唯独您,是个例外。”
“怎么个例外法?”小翘儿来了兴致。
“先先帝给您下了特例,准您随时可进养心殿。您呀,那会儿还坐在先先帝的龙案上玩过呢。”
这样的殊荣,全紫禁城也是独一份的。
“可惜了,那会儿我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小翘儿惋惜道,“阿玛跟我说过什么,我一个字也不记得了,倒是额涅叮嘱我的,刻在心里轻易不敢忘。”
“贵人当初跟您说什么了?”
“额涅她交代我,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动。”
佟嬷嬷琢磨了一下,忙点头,“这话像是贵人说的,她性子温和,不爱争抢。”
“以前小,我也不懂其中的道理。现在大约是懂了,额涅定是怕我生出不该有的贪念,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佟嬷嬷点点头,赞同道:“主儿和贵人都是通透的人,遇事看得明白,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