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似乎有些想摸叶青釉的脸,但困于手中有东西,又不敢伸出手。
所以,白氏只含泪软声哄道:
“阿娘知道有毒,不过爹娘不怕。”
“烧了一了百了,往后再不能害咱们青儿。”
叶守钱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显然,夫妻二人都是这么想的。
焚烧此法,无论在何时,都是极为有效的销毁手段。
更别提以制瓷烧窑为生的叶家,自幼赖以为生的就是窑火。
叶青釉有些恍惚,双目盯着脚下不知何时落于尘土之中,再无一丝桀骜的竹叶,好半晌,终是缓声道:
“焚符才是害我。”
她说的,当然是一句真话。
三张带毒的朱砂符纸,只是燃了一半,明显就让爹娘二人中毒不轻。
若是真的寻其他地方焚毁,没准就会落个阴阳两隔的下场。
只是
人,通常只听自己以为的真话。
叶青釉为不让爹娘焚符,也真的低了头,含糊的认了符纸的厉害。
只有天生的傻子,没有一辈子的傻子。
纵使是叶守财那样混账了大半辈子,只晓得占便宜,屡教不改的人,也有焚符这样挑拨离间的妙手。
叶守钱与白氏当然能听懂此话里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半晌,小心翼翼的斟酌道:
“青,青儿”
“爹,爹娘这几日寻了个脾气有些古怪的黔中黔中大夫,他本是一个游方闲人,知道了你的事,给你弄了不少东西,我们只管将符纸给他,再给些银钱,让他自行带走,如此可好?”
黔中?
叶青釉眉间微不可查的一皱,反应过来后,顿时露出一个略带惨淡的笑意——
黔中,唐虞时的‘三苗’,商时的‘鬼方’。
或者说,它还有个名震一时的名字,湘西。
自古以来的巫蛊盛行之地。
难怪会以黑布封窗,还知道鬼祟畏火,只给冷水。
偏偏可笑的是,那终日与邪祟巫蛊为伴的‘大夫’,出的主意虽不算多有用,可对方明显不会触碰与自己所修之法相克的大阳大毒等炼丹之物,给的符反倒没有事。
叶青釉胸腔之中涌起一阵疲惫,开合好几次唇角,终还是将话语挤了出来:
“不好。”
“我属意寻个荒山野岭,远人烟的地方,将这三张残符埋下,再在上头浇几瓢粪水。”
这种处理方法,也当真不是叶青釉胡说。
水虽没有火能化符,但到底有效。
而朱砂的化解之法里,除了简单的喝牛乳,吃蛋清外,还有一种更加有效,对症下药的解法。
只是那些药难寻,叶青釉更没那么大的能耐弄出来,索性从源头毁坏朱砂符。
叶守钱与白氏纷纷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什么犹豫,便听了此法:
“现在就去。”
叶守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取符转身就走。
叶青釉的脸色越发惨白,几乎站不住脚,白氏搂着闺女,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入叶青釉的衣襟之上,每一滴都灼热非常,只教人烫的形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