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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张纸的内容,早幸轻轻将这页揭开放到桌上,继续读下一页。
「敬启,莎莉小姐,
您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消失了吧,我的身体归于尤文,灵魂归于梦神,但心,永远归于您。
请不要觉得这过于沉重,它只是一份不会送到您手中更不会被拆开的礼物,更像是我给自己的奖励。
这段时间里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把您与我束缚在一起,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如果让它腐烂,不如让我死去。
您永远不会知道在无边的黑夜里您多少次把我捧起,我的灵魂已千疮百孔,总担心脏污了您的双手,却又无法割舍这份温度。我想不到如何来回报,所以只能在此为您祈祷,希望您能获得他人无法匹敌的幸福。
请原谅我将您的手绢留在了身边,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私心。
再见,亦或是永别了,我漫长噩梦里唯一的真实。
阿实」
早幸把这张信纸推到一边,不想让泪水晕开这已经不会再重现于人世的字迹。
草药店陷入胶水似的沉寂中,烛火摇曳,随着未关上的大门颤颤巍巍挣扎着纠缠于烛心上。窗外大雨滂沱,风在门口的小巷里呼啸而过,惊得黑色石墙嘶哑惨叫,紫色的闪电不时撕破夜幕寡妇般的着装,惨白电流仓皇地流窜于荒野,劈开尘世的所有虚有其表。
艾泽婆婆也看到了信纸的内容,轻轻折好第一页递给了霍兹:“这可以作为证词吧,第二页……请留给莎莉吧。”
霍兹艰难地点点头。
“莎莉,阿实的死……在你发现他时已经无法避免了。”艾泽婆婆看着脸庞已被咸水浸渍的早幸,“你至少让他最后过得很快乐。”
“老师,不是的,不是的……”早幸只是不断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她不是真实,她连告诉阿实的名字都是虚假的。
她没能给阿实信心和活下去的希望,她救不了任何人。
她的半身,与她别无二致的异世界的少年,还是死在了谎言与噩梦里。
*
王庭又传唤了早幸和艾泽婆婆几次,艾泽婆婆关于阿实的所有研究资料都被没收了。
而黑巫师尤文,正被全国通缉着。但辰星塔的法师就没几个不是通缉犯,因为难以羁押加上还有利用价值,这些法师的通缉令也就是挂着看的玩意儿。
阿实的生父则在舞会后不久就宣称已把阿实从家族中除名,现在在积极地寻找下一任妻子。
“但连平民都知道他身上的诅咒,”特丽莎帮早幸整理着行李,一边说道,“那个半精灵留下的诅咒,‘马尔德的血脉将终结在他这一代’,他的好几任妻子都死于非命,连野种都留不下来,他当初还是为了破除诅咒把半精灵的孩子立为继承人的呢。”
但这个诅咒应验在了阿实身上。早幸默默把希尔伯借给她的书籍单独打包出一份准备寄出,她已经没有理由留在学院了,下一站去哪还不知道,艾泽婆婆的草药店在她的研究被王庭发现后也不知道还开不开得下去。
“莎莉,”特丽莎犹豫地看着她,早幸的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眼神有死一般的平静,简直不像个活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人,“……你要好好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