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应了声,抬起眼皮瞧她的时候,视线稍稍倾斜,似乎是看向她身后。然则很快的,他便敛了眸,面上瞬时沉了几分。
顾若离知道,宋宴是等着靳月来求他。
面带微笑,顾若离温和的开口,“五少夫人急着去探视五公子,所以进了衙门便去了天牢,想来是担心五公子的安危。待她想明白了,定会过来求您开恩的。”
言外之意,靳月的心是向着傅家。
“傅家傅家傅家!”宋宴冷然将杯盏掼碎在地,“傅家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端,与贱民有什么区别?”
顾若离知道宋宴生气了,当即垂下眉眼,站在一旁低低的咳着。
“你身子如何?”宋宴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明明是关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似冷飕飕的质问。
“多谢小王爷关心,若离还好,只是染了风寒,唯恐传染给小王爷,所以不敢靠您太近,请您恕罪!”顾若离着实没有靠他太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微光里,虚弱的美人,唇角含笑,眸中含情。
宋宴想着,当初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温柔、疏离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太一样?是人不一样了,还是心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好养着,不要轻易吹风。”宋宴随口说着。
“是!”顾若离俯首,瞧着很是懂得分寸。
程南又命人奉上一杯茶,将此前的茶盏碎片捡拾干净。
心绪稍平,待程南领着奴才下去,宋宴端起杯盏浅呷一口,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姐姐只是问了傅家的事,其他的……”顾若离咬了下唇。
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包括他——宋宴!
宋宴的杯盏重重搁在桌案上,面色黑得厉害,她倒是换了一副心肠。
从里到外,换得干干净净!
“是若离愧对姐姐,这事不怪姐姐。”顾若离羽睫轻颤,瞬时落下泪来,“小王爷,姐姐大抵是想与以前断个干净,所以她才会……”
“断?!”宋宴咬着后槽牙,眸色猩红,“她有什么资格,说断就断?本王找了她两年,寻了她两年,她倒好,一转头就嫁给了别人。呵,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说不作数就可以不作数吗?”
顾若离扑通跪地,默默拭泪,“小王爷息怒,许是姐姐还在气头上!”
“气头上”这三个字,让宋宴心头的怒气,瞬时熄得荡然无存。靳月被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至今无人知晓,但有传言,说是山匪擒了那些女子军之后……谁都没放过!
宋宴默默的坐了回去,面色依旧黑沉,却再无言语。
还没进到大牢,靳月便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傅九卿!”靳月猛地蹦到牢门前。
最先迎上来的不是傅九卿,而是傻子傅东宝。
“好啊好啊,五弟媳妇!五弟媳妇来看我咯!”傅东宝用力的拍手,笑得很是高兴。
傅云杰和傅云骁都愣住,“为什么你没被抓起来?”
“笨,因为菩萨保佑啊!”傅东宝一脸嫌恶的瞧着这两人,“五弟媳妇好漂亮,菩萨护着呢!”
“蠢材!”傅云骁懒得跟傻子计较,懒洋洋的靠在木板床上,“老五,你可得看仔细了,我瞧着昨天夜里,小王爷见着你媳妇的时候,这眼睛都冒了光,别到时候脑门上顶着无穷碧而不自知!”
傅九卿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到了靳月面前,“你一个人进来的?”
“霜枝在外头。”靳月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