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片,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缺失,这样的患得患失,到底是为了什么?大雨磅礴而下,她突然在雨中顿住脚步。
耳畔,有人在喊。
就当是为了他,放手吧!
“谁?谁在说话?”林慕白骇然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扫过四周,黑暗的雨夜里,除了冷风刮过,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说话,是自己幻听?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谁?是谁?”林慕白嘶喊,为什么总有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谁在说话?脑子里的声音,到底是谁?她觉得整颗心都揪着疼,好似这些话,若万箭穿心般,刺穿了自己的心,鲜血淋漓的时候更是疼得生不如死。头疼,心疼,浑身都疼。
她一个人在雨夜里踽踽独行,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在走一条不归路。
前方是崖,可她却停不下脚步。
有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牵引着她不断往前走,走到绝处。那人说,正因为他对你太上心,所以你必须死。不管是因为天下,还是你的仇恨,你都得死。
只有你死,只要你死,他才能做回原来的自己。
所以,你得死!
必须死!
眼前一黑,林慕白突然倒伏在地,顷刻间意识全无。
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子,冲刷着泥土,染尽她一身的狼狈。世人皆说浴火重生便算涅槃,可她剩下的,只是九死一生后的残骸。这副身子,重新构建,重新复苏,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随时都能垮塌,随时都会消失。
所有人都在找林慕白,刘慎行如是,夜凌云如是。就连容哲修也悄然让明恒通知了恭亲王府内侍,全部出城找人。
那一夜,雨下的很大。
诚如六年前的那一夜,雨也很大。
大雨倾盆,有人冒雨抱起了林慕白纤弱的身子,紧紧的抱着,转瞬间消失不见。
耳畔有人低唤她的名字,林慕白挣扎了一下,勉力睁开双眼。入目是陌生的床幔,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是暗香。可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灼热得让人难受。
凭着自己的行医经验,她知道自己必定是风寒侵体所致。
“师父?”暗香坐在床头直抹眼泪,“你总算醒了,我好怕你醒不过来。师父,你吓死我了。”
林慕白无力的笑了笑,想抬手去为暗香拭泪,却发现连抬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这一次还真是伤得深,怕是要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大夫在旁朝着刘慎行躬身,“大人,人醒了就好。风寒侵体,淋了雨,发一身汗就是了。左不过得好好静养,风寒之事可大可小。这位姑娘身子弱,脉象虚浮,想来早有痼疾在身,是故此后必须得小心谨慎。”
闻言,暗香一怔,心中自然明白大夫所言。
刘慎行点了头,“下去吧!”继而看一眼林慕白,“林姑娘好生休息,本府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转身往外走。
“刘大人?”林慕白无力的开口。
“林姑娘还有事?”刘慎行皱眉,“可是哪儿不舒服?”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问。
刘慎行轻叹一声,“本府得知林姑娘出城,又在城外林中找到了三名衙役的尸体,所以断定林姑娘必定出了事。派出所有人四处找寻,始终未果。哪知却有人来通知本府,说是林姑娘已经回到了府衙。本府急匆匆的赶回来,才得知林姑娘被人送到了府衙门口。”
林慕白毫无记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谁送的?
“是谁?”她又问。
刘慎行摇头,“本府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问及府衙门口的守门人,也都说没看清。当时天黑,又下着雨,只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府衙门口,放下你就走了。车上的人,始终没有下来,所以不知是谁。林姑娘可能猜想,是谁送你回来的吗?朋友,或者是——”
双眸无力的合上,而后徐徐睁开,林慕白面色苍白的摇头。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除了治病救人,平素也没什么能做的。孑然一身之人,还能临危之时,被人施以援手,实在让人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