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不轻不快,不似女婢,也不像来传讯的卫兵。
霍明霁转头回头,只见一个九尺高的壮汉出现在主院口,对方阔面重颐,面色比之常人略有一丝苍白,但看着仍精神十足。
“霍幽州,你叫我来有何事?”李穷奇自然也看到了霍明霁。
霍明霁的眉眼和父亲颇为相似,两人都是浓眉,且眉骨深邃。李穷奇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俩父子。
次子霍知章他已见过,这个肯定是长子。于是李穷奇对其颔首,只当打招呼,没说其他。
来主院以前,李穷奇有过诸多猜测,猜想他如今的伤好了些,可以效犬马之劳了,对方要用他。
见到霍明霁后,他又猜测可能是霍幽州想给长子铺路,让他听从其长子吩咐。
但后面,李穷奇发现都不是。
霍霆山手搭在石桌上,生了厚茧的指尖点了点桌面:“这柄铁脊蛇矛你可以拿走了。”
李穷奇怔住,面上不住流露些惊愕来,“给我?”
古时通讯缓慢,霍明霁不知沉猿道近来之况,他不明前因后果,只当此人是新投的武将,这会儿见父亲竟将神兵赠予对方,心里亦是一惊。
不过惊讶归惊讶,如今的霍明霁已鲜少会露出真实的喜怒来。
“它本就是你的兵器,此前你为荆州将领,我与你不同阵营,剿你兵器理所当然。如今你已归顺我幽州,这柄铁脊蛇矛合该物归原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才入我幽州军,无什功绩,我不会立马给你封将军。”霍霆山笑道。
李穷奇张了张嘴,第一回似有千言万语塞在喉间,很多话想说时,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霆山分明知晓这蛇矛的威力,也分明知道他归顺幽州连半个月都不足,竟还肯将这蛇矛还他。
他就不怕他拿着蛇矛跑了去?
霍霆山嘴角弧度加深:“怎的,是不想要吗?你若是不要,那我收回去了,这蛇矛我儿子想要,我方才都没给。”
霍明霁一顿,配合点头。
李穷奇急了,当即也顾不上方才的万般思绪,先将桌上的铁脊蛇矛拿过来再说。
这柄铁脊蛇矛他用了三年,都用出感情了,更不必说它能断金石。
待蛇矛拿在手中后,李穷奇涨红着脸改了称呼:“大将军,你往后有任何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李穷奇也绝不推辞。”
“我要你上刀山作甚,此处没你的事儿,带着你的蛇矛回去养伤。”霍霆山挥手打发他。
李穷奇不走,觉得自己拿了铁脊蛇矛,却没付出什么过意不去。
霍霆山嫌弃道:“让你回去没听见?这还未到七老八十呢,怎就那么磨唧。”
李穷奇胸腔里的那点感动,顷刻间化作泡影,他提着铁脊蛇矛羞愤而走。
待李穷奇离开后,霍霆山看向一旁的长子,言简意赅将沉猿道的事说了遍,最后道:“……李穷奇此人勇猛无比,我命人查过他过往大小战役,他是个会打仗的,英勇兼之有将才的人并不多,这样的人碰上了就得笼络住。”
“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不喜俗物但念旧情,每个人皆有命门。如何恩威并施拿住旁人的命脉,全凭自己的本事。”霍霆山见长子若有所思,不打算多说了。
这门学问得靠悟性。悟性差的,哪怕旁人手把手教,穷极一生去摸索也不能掌握。
霍霆山向来没那个耐心,也不会为儿子做到那一步。成长更多的需靠自己,父母只是指路人。
“你知晓我为何让你来洛阳吗?”霍霆山换了个话题。
当爹的做事,哪里要和儿子交代。因此当初他传信给霍明霁,让对方来洛阳,并无具体说明缘由。
霍明霁猜不到,父亲出征、他留守幽州处理政务,这种方式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持续着。
霍明霁摇头,“儿子不知。”
“你今年二十,是时候成婚了。雷豫州的雷家祖上曾有过四世三公,有百年的高门底蕴在,他有一嫡女,现年二八。豫州水师闻名天下,幽州骑兵锐不可当,我与他皆有结为姻翁的意向。”霍霆山说。
霍明霁稍怔,但低眉顺眼道:“全凭父亲安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从很早就知晓在适合的时机,他会听从父亲的命令,与一高门女子成婚。
这是使命,亦是他身为霍家子嗣的责任。他将要走的路,是他父亲、祖父等人曾走过的路。
霍霆山语气平淡:“你是否疑惑,为何明明我可以直接决定,却仍让你来洛阳一遭。”
确实疑惑,这点霍明霁没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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