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歇了几天又下了起来,漫天都是飞舞的鹅毛,落到地面又发出盐粒摩擦的声音。
风声越发紧了。
怀孕6个月的时候陈茜的行动已经相当不便,那挺着的肚子像个大西瓜盖在腰上,便是再没有常识林星也知道这肚子过分大了,王妍过来串门的时候也是一惊,该不会是双胎吧?
“说实话我在医院里也没接待过孕妇,但是之前上培训班的时候倒也学了一些孕产的知识,论理,六个月的孕肚的腹围应该在80~91厘米之间,虽然肚子会隆起但也不会跟个大西瓜似的。”这看着就像是要生了一样,她犹犹豫豫的摸了摸好友高耸的肚子,恰巧里面的胎儿踢了一脚,轻轻软软的触感叫人心都快化了。
一声惊呼还鲠在喉咙里,肚皮上又印出一个小脚印,一个,两个,三个?好吧,确定了,里面就是双胞胎。
三个人在醺黄的火光中仔仔细细数着肚皮上的小脚印,一只,两只,三只……这里消失了一只,那边又印出一只,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三人也没数清,过了几分钟肚子里的胎儿似乎踢累了,静静的再没有动静。
王妍眼中满是艳羡,自己结婚大半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到家里的五个男人她有些嫌弃,天天奋力耕耘这播出来的种子就是不结果,真没用!
临走时还隔着棉衣摸了摸陈茜的孕肚,好沾沾孕气,给自己也带来孕信。
送走了客人林星半蹲下来直直地盯着妻子的肚子,脸上似喜似忧,陈茜有些纳闷:“怎么了?”
微微水肿的手已经自动摸上了他半长的头发,白皙圆润的手指插进黑色的发丝自上往下梳理起来。
林星十分小心的轻抚着,像是怕惊扰了孩子们的美梦,剑眉微锁:“本来怀孩子就不容易,你这肚子里还有了两个,我记得怀双胎容易早产,这预产期期估计要提前,再说你的身体……”
这人的肚子就这么大,孩子一多占地就小了,长得小了生下来能那么健康吗?
这话他吞进了肚子没敢说出来就怕吓着揣着崽的女人,就这心里着实着急,连夜里做梦都是老婆早产了,孩子生下来老鼠般大小,没几天舌头底下生出老大一个泡,长了消消了长,大半个月都不见好。
等到第七个月陈茜的肚子见风似的长,一天大过一天,整个肚皮被撑得极开,从腰腹到肚脐眼渐渐撑出些紫色的纹路来,她只得让林星取些凝固了的每天抹在妊娠纹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涂了几天她竟觉得黑紫色的纹路确实浅淡了些。
这时她整个下半身都水肿了起来,脚整个大了一圈,脚趾肿得像胖乎乎的小白萝卜,之前的鞋完全穿不上,在屋内只能天天穿着林星的棉鞋。
林星见天的想法子给娘几个补充营养,地窖里的那些蔬菜都快被他做出花来了,箱子里储存的那些苹果橙子他更是一个都没吃,按日子每天给妻子吃一个好补充维生素,时不时用之前留下的鹿骨猪骨熬个汤来补充钙质。
至于那些熏制好的羊肉都被他拿去跟别人换成了猪肉牛肉,没办法,怀孕后的陈茜嗅觉变得更加敏锐了,只一点点羊膻味都会引起孕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了卫生员来做产检的日子,夫妻俩个一大早就起来了,因着他们这一片区域一共有7个女人怀了孕,卫生员每次都是根据路途远近来安排产检时间,陈茜家就是打头的第一个。
可等了一上午也没等来卫生员,陈茜肚子已经饿得不行,有些抽血的项目需要空腹,她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可能城里有什么事耽搁了,我先去做饭吧。”说着林星就去了厨房从灶台地下扒岀一罐炖得鲜香扑鼻的鸡汤,在炭火里煨了一晚上,汤里的鸡肉已经软烂,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散开了。
留一碗鸡汤放在一旁,其余的汤倒进锅里煮沸,加入两把细面,几片青菜,出锅时撒上一把寒豆发成的豆芽,再焖个三五分钟撒上些许盐粒,一锅香喷喷的鸡汤面就做好了。
煮面的时候顺便把捞起来的鸡肉撕成条状,再用切好的洋葱片和蒜末炒出葱油淋在鸡肉上,最后搁进一些细盐,浇上一圈红油,用手抓拌均匀就成了陈茜最近最喜欢的简易版手撕鸡了。
也不知怎的,最近她可馋辣口的食物。
等饭菜摆上桌后外面又飘起了大雪,风一阵比一阵紧,林星将炭盆都移在了餐桌旁这才扶着妻子上了桌。
正吃的香,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瞧,风雪里滚进来两个缩成一团的人影,先进门的人拉下兜在脸上的围巾,上来就抓着林星的手:“林队长,你可千万要救命呀!”
“陈叔?”他皱了皱眉还是先把人让了进来。
陈洛背着身后的女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院子,刚到门口就给拦下了。
“先去厨房烤烤身上的寒意,我家的那个正怀着孕,是把冷气带到客厅就不好了。”
“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先跟着去厨房的灶台边烤了会火,身上暖和起来后陈洛把身后人的围脖、毡帽都脱了,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陈叔,这位是?”吃完饭的陈茜远远的站着,打量这位行动似乎有些不便的女人。
“我女儿,陈澜。”陈洛没有过多介绍,而是急不可耐的问道:“林队,我们父女两能在你们这躲几天吗?放心,我们不在这白住。”
说着他掏出用来存放信用点的卡片:“这些日子做生意我也攒了不少信用点,你们要是留我们住几天这些都给你们。我知道这冬天的日子家家都不好过,口粮我自己带了,只要给我们父女两个一个容身之所就可以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就见老人从身侧的棉服下面掏出一个大麻袋,看样子里面应该是装满了食物。
“陈叔,你先别急。”林星把人扶着坐下了,缓声道:“你这一来就说求我们收留你几天,怎么了,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说罢,就见老人抹了把脸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