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鸿一愣,不由得抬眼看去,在填漆墨绘竹纹切角提灯映衬下,只见那方花岗岩上,用刻着几行鎏金大字,上书:
景庆六年十月二十七日登凌绝峰有感——
悬绝千尺巉岩危,
吞云吐烟碧霄上。
忽见高松云端飞,
寒霜重叠翠方深。
裂石崩地生国香,
野地无人香自赏。
松骨兰韵人人羡,
古来几人魂留芳?
春鸿只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当初圣上耗费了无数心力,也要让人从凌绝峰移回来的松兰相映,当初可是摔死了几个工匠才移回来的。
可圣上只看了一回,留了题诗便不再来了。
这会儿,青松虽依旧枯瘦挺拔,可那兰花却是自移回来后。便从未开花过。
也不知今日圣上为何漏夜来此,方才所言,又是何故?
“圣上,夜里寒气重,您……”
“去看看玉嫔。”
宣帝一声令下,御撵横跨大半个后宫,到了烟翠宫已经快到宫门落钥的时候了,玉嫔十分诧异,但也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
“圣上!”
玉嫔今日原想早些入睡,可是听到宣帝去了明锦宫的消息,一下子睡不着了。
可谁也没想到,宣帝会这个时候来,玉嫔一时喜不自胜,忙张罗着让人准备茶水点心。
“圣上,妾今日在宁妃娘娘处新得了些蒙顶甘露,您尝尝?”
宣帝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玉嫔:
“阿玉,你今日倒是不似旧日?”
玉嫔还来不及欢喜,便见宣帝眼中闪过一丝平淡,她心中一紧,随后道:
“妾方才将将沐浴,还未曾熏香呢,圣上稍等片刻。”
茶香四溢之时,也是玉嫔妆成之时,今日玉嫔特意在眉间点了一枚兰花花钿,在灯光下银光闪闪,十分精致。
“圣上,请用。”
玉嫔亲自端了茶碗,呈了上去,宣帝微微颔首,眼睛却在玉嫔身上停留,片刻后,他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蒙顶山上茶,最是味醇回甘,此茶入口微涩,茶香也短了,你这宫女怕不是贪懒用了井水来煮吧?”
玉嫔面上不由得露出些尴尬之色,她舞姬出身,身边的宫女自然不如贵妃之类的贵女带的宫女会的多。
还不待玉嫔说话,宣帝又看了她一眼:
“兰花幽静,点缀妆容,一静一烈,倒失了其雅致,去卸了吧。”
玉嫔顺从的应了一声,不多时,玉嫔洗尽铅华,只带着一缕清幽兰香回到了寝殿。
“圣……”
玉嫔看着已经爱上眼睛的宣帝,紧咬着下唇,最终还是憋着一口气,睡在了宣帝的身旁。
宣帝这一夜睡的并不怎么好,是以等起身后,一直未曾言语。
玉嫔在宣帝身边的日子也久了,这会儿只低眉顺眼的伺候宣帝穿衣带帽。
因着宣帝今日心情不好,勤政殿内一片寂静,便是春鸿都要用能踩死蚂蚁的碎步走着,不敢惊扰宣帝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