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皇后和朱标将杨大知县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年终总结》和《工作报告》看完,朱重八就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说,这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原本咱以为只要耐下性子来慢慢看,终究能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现在,咱忽然也不自信了。”
其实朱重八朱皇帝的心里隐隐约约有所猜测,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反倒是马皇后笑着说道:“无论他怎么想的,也不管你自信还是不自信,就说他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还有他在宁阳县的所作所为,对你大明的江山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
朱重八啧了一声道:“瞧你这话问的,就好像咱朱重八是个傻子一样——就算咱朱重八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他折腾出来的这些东西,都对咱大明的江山有莫大的好处,要不然的话,咱会任凭他处处算计咱?”
朱重八指了指马皇后手边的《工作报告》,继续说道:“就比如他说的这个校服吧,这个就是很不错的想法,什么有钱的没钱的,只要进了书院就通通穿一样的衣裳,吃一样的饭菜,贫者不必因贫而自卑,富者也无法因富而自骄自傲。咱刚刚想过了,以后国子监还有各地方的府学、县学也都要如此。”
又指了指朱标手边的《年终总结》,朱重八又继续往下说:“再比如说这个修路,哪怕只是一个个简简单单的修路,他就搞出来这么多的学问,像是预算,工期,物料,要是天下所有的州县都能像他一样弄出这个什么预算工期表来,咱这个皇帝岂不是能对整个天下所有的工程都一清二楚?”
马皇后嗯了一声道:“那不就结了?那杨知县原本就是北方人,朝堂上却都是南方人,行事作风有所不同也是在所难免,只要他所作所为是对咱大明江山社稷有好处的,便由得他去。”
朱重八朱皇帝也嗯了一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咱以前就觉得他是个人才,可是现在咱不这么看。”
“从户口簿子、田亩册子,到大明湖、太子渠,从养殖场和畜牧场到打火机,从炒面罐头到水泥路,从《洪武大典》和《洪武正韵》、《洪武字典》再到如今的工作报告和年终总结,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折腾出来太多的东西,整个宁阳县也有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你知道跛五报上来的消息是什么吗?”
“如今宁阳县随便哪一家哪一户的百姓都有几贯钱外加两三千斤粮食,家里都养着鸡鸭,许多百姓家里还养起了猪,整个宁阳县平均每户人家能分到一头牛或者一匹马,如果加上入冬之前开荒出来的土地,他宁阳县每人都能有二十多亩地,无论老幼。”
“从一个只有两千多丁口,吃了上顿没下顿,开春干旱时和遭受蝗灾时还得找朝廷要赈济粮的小县、穷县,一跃成为当今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富县,这一切居然只用了区区大半年的时间。”
“得亏这狗东西晕倒在宁阳县城外,又让常黑炭给捡着了,要是让鞑子捡了去,嘿!”
皱眉思虑一番后,朱重八再次提起了锦儿、玉儿和杨大知县的婚事:“不行,他的婚事得早早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咱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马皇后却没有直接回应朱重八朱皇帝的提议,而是微微皱眉,说道:“想要他的婚事提上日程也行,可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朱皇帝微微一怔,问道:“什么问题?”
马皇后道:“当初你和标儿都曾经说过,猜不透他杨知县到底想要些什么——所以我的问题就是,你现在看透他想要什么了吗?”
面对马皇后的问题,朱重八朱皇帝先是微微愣神,接着便哈哈大笑两声,转而望着朱标问道:“标儿,你看透他想要什么了吗?”
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大明常务副皇帝朱标闻言却是一愣,说道:“孩儿好像是猜到了一些,却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朱皇帝笑了笑,说道:“既然有所猜测,那你就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事儿。”
朱标嗯了一声道:“从姐……从杨知县的这个年终总结还有工作报告来看,孩儿觉得他就是那种怀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理念的读书人,所以他对于什么名声、钱财之类的东西并不怎么看重,反而在做知县的时候兢兢业业的为治下百姓谋划。”
朱皇帝再次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了马皇后:“妹子,你说呢?”
马皇后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朱皇帝嘿的笑了一声道:“标儿说的对,却也不是全对——那狗东西确实是有点儿“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意思,可他偏偏又是个滚刀肉、看家狗的性子,谁得罪了他,他必然要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平时有点儿什么东西,他也总是会想着往家里划拉。”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所以他就往宁阳县划拉,无论是跟朝廷要赈济粮和郎中,其实都是这么回事儿。”
说到这儿,朱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朱标:“记不记得咱曾经跟你说过,有人可以诱之以利,有人可以驱之以名,但是也有些人不为名利所动,这种人你不能跟他谈什么名利,那你就跟他谈交情?”
朱标点了点头,答道:“孩儿自然记得,不过,孩儿倒是觉得,像杨知县这般的也不能跟他谈交情,因为他这种人一旦犯起浑来,什么法理人情之类的东西是约束不住的,或许只有亲情才能约束得住。”
朱重八朱皇帝当即便哈的笑了一声,对马皇后说道:“咱标儿长进了啊。”
马皇后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允了锦儿和玉儿的婚事。”
朱皇帝好奇的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