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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吧>美人归我!作者雁东鸣 > 180200(第2页)

180200(第2页)

“先生,是不是为了赢,什么都可以牺牲,就如同这棋局一般?”

第182章诛心局(2)

白色棋子已经占据了棋盘的大半江山,黑色棋子已经没了招架之力,成仁棋力非凡,平生未逢敌手,也就黎豫这些年棋力见长,偶尔能与他下个有来有回。没想到这次黎豫在顷刻之内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成仁顿觉兴致缺缺,把棋子往盒子里一丢,不肯再下了。

“不下了,下棋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活该你赢不了。”

黎豫心中悲凉,他今日所来,为求一个真相,也着实无心下棋,随着成仁一道弃了子,却仍锲而不舍道:

“先生为何避而不答?”

成仁眼皮轻抬,“阿豫啊,这样的问题,若是瑜儿那种性子问出来,老夫不觉得奇怪,由你来问,就显得太天真了些。”

黎豫自知在先生心中,自己永远难与一片赤子之心的师兄肖瑜比肩,这些年在恩师门下,先生从不吝惜对师兄的夸赞和对自己的鄙薄,黎豫为求治世之学,忍辱负重,将这些不公照单全收。如今,又被当面点破自己相较于肖瑜心狠,黎豫极力虽劝慰着自己莫要计较,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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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刻他顾不上自艾自怜,也无暇与肖瑜在恩师面前争宠,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黎豫顿感悲切:

“先生以朝局为棋盘,以大成、胡旗众臣为棋子,枉顾千万百姓性命,岂不是与心怀天下的初衷背道而驰吗?”

“放肆!”成仁重重在手边几案上一拍,虽然盛怒,却哑口无言。

成仁自视甚高,在他眼中天下皆庸才,他从未给黎豫好脸色,还动辄苛责,时至今日,虽黎豫对他心怀孺慕之情,但畏惧之心更甚。

黎豫极少见成仁发怒,他虽心中怯懦,但不肯后退半步,强忍着浑身异常痛苦的高热,继续道:

“先生一直教导学生,要以社稷为先、以百姓为先,可先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使大成国势日陵月替,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先生对得起御赐‘国士无双’的称号么?”

成仁是黎豫的授业恩师,对黎豫十分了解,相较于肖瑜,黎豫不如肖瑜出身清贵,不如肖瑜心思纯澈、才思敏捷,但他比肖瑜心性坚定、果决善断,比肖瑜更加离经叛道、不守规矩。如今这番话,若是肖瑜,是肯定说不出的口的,甚至肖瑜都不敢往自己恩师身上怀疑,可黎豫不会,他不似肖瑜瞻前顾后委曲求全,他敢为求真相搅动风云,也敢在怀疑时,当堂与他奉若神明的恩师对峙。

成仁知道,黎豫敢当面说出这话,定然有了七成把握,他不着急回应,他倒是要看看,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跟自己交锋时,到底有几斤几两。

成仁深谙敌动我不动的道理,看着眼前因着激动眼尾已经泛红的小徒弟,方才被戳破心思的怒气逐渐平复下来,不徐不疾道:

“看来这些年,北境和京畿没白待,都敢来当面质问老夫了!”

黎豫知道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之间的师生情分还能维系,可自从他知道命不久矣,他将穆诀之死归咎于自己、并告知穆谦之后,他已经心如死灰,他已经没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兄嫂,没了对自己有成就之情的老侯爷,更丢了那个本来与他相知相守的穆谦,他再不想在世上徒劳挣扎。

他就想在最后日子,求个明白,问一问,他仰若高山、敬若神明的授业恩师,为何要做蠹国害民之事。

面对着云淡风轻的成仁,黎豫原本沸腾的心绪也平静下来,嘴唇微微张了张,轻启贝齿道:

“学生本不该以小人之心妄加揣度恩师,但是这个人花近十年布一个局,能将大成皇族、京畿世家、地方官员乃至胡旗贵族当作棋子,又上通天文历法、下晓山河地理,中间还能谋算人心,除了先生,大成上下,学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成仁眉骨的穴位微微跳动,“那这个局,你看懂了多少?”

“恕学生驽钝,只看懂了三五成。若这局学生解读的不好,还望先生赐教。”黎豫抿了抿嘴,如同往日接受恩师考校一般,将这些日子的推测娓娓道来:

“起局要从北境说起,当时晋王殿下生擒胡旗首领阿克善,学生与阿克善博弈,在他的有意泄密之下,学生得知胡旗军在安新城想利用泺河水涨、堤坝决堤的天时之祸来对北境守军下手,胡旗乃游牧民族,对大成历法和地理知之甚少,当时学生便猜到胡旗背后有来自大成的高人指点。”

成仁不怒不喜,“大成之内,兼顾历法和地理者多了。”

黎豫摇了摇头,“从北境回京畿的路上,闲来无事,学生得空就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忍不住将胡旗南侵之战的细节串联起来,在脑中过了几遍,发现胡旗的南下之机未免太过巧合。胡旗刚一南侵,闵州就决了堤,北境的粮草就出了问题。学生觉得十八年的这场雨,未免下得太巧了些,前前后后给胡旗数次机会。”

成仁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黎豫也不气馁,顿了顿,又道:“后来学生入东府彻查通敌之事,托若素师兄的照拂,有机会翻阅东府典藏,在翻得一本历法之书后,才得知祯盈十八年,乃是近三十年来,大成降雨量最高的一年,而且据书中记载,这样的降雨量实属罕见,往后再二十年未必能有。而那本书作者乃是先生,成稿于祯盈三年,先生加封太子太傅的那一年。”

“大成懂历法者不少,但大多是皮毛,能向后推演者寥寥无几,能向后推演三、五十年者,唯先生一人。”

“就凭一本历法之书,未免武断。”成仁语气波澜不惊,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先生,在给学生提点课业的疏漏。

“是,仅凭这些,的确不能够说明胡旗背后的高人就是先生。”黎豫说罢,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盒中,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缓缓铺在了两人面前的棋盘上。

图纸所画,乃是京畿地下水道分布图!

第183章诛心局(3)

正是这张图纸,让穆谦带着黎豫从京畿逃了出来,也正是危急时刻救了他们性命的图纸,让黎豫对穆谦疑窦更甚,甚至不惜想要穆谦的性命。

黎豫眼神轻轻略过图纸,心中暗忖,或许时至今日,穆谦都没发现,当时在京畿外,自己离去时顺走了他的这张京畿地下水道勘测图。

“学生在京畿时,曾机缘巧合之下破获了一桩栽赃嫁祸案,胡旗使团在冰天雪地中,将他们的贡品藏在了已经冻透的水池之下。若是无人发觉,待到天气回暖,他们便可悄无声息地将贡品打捞出来带回去。这心思极巧,若无准确消息,水池早已冰封,定然没人能想到东西竟藏在那里。”

成仁面上晦暗不明,眼皮微微一颤,“那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黎豫轻笑,“多亏了襄国公府的二公子,精通六爻占卜之术,否则学生可真要折在这个案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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