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咽了一口水,心被紧紧的提起来,心中空洞洞的,只能说出一个“是”。
“很好,”韦娉之深深看着且歌,似要从她的躬身跪俯的身影中看到一丝坚定之色,只是且歌不住的颤抖,手指微微蜷曲,面色仍是苍白如纸,相比之下,且行就显得淡然许多,即便她的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即便她的手指也同样微微蜷曲。
可韦娉之需要的,正是且行这样的人,衷心而坚定,却又不失畏惧。这样的人,才能助她成事,韦娉之的眼神缓缓冷下来,仿若堕入冰窖,再无一丝温度。韦娉之唇角挑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仍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且歌道:“你是个实心儿替本宫做事的人,可有人不是。兹事体大,本宫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要看看你的主意。”
且行面色一凛,已知韦娉之是何意,且歌似乎也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看着韦娉之,本能的向后跪撤,且行撑着身子立起来,道一句:“娘娘,奴婢僭越。”
话音刚落,便扯过韦娉之榻上的瓷枕,一把摔在且歌头上,且歌早意识到危险,尖叫一声,向后躲过致命一击,只是且行动作太快,且歌终晚了一步,瓷枕落在前额,当即血流如注,身体不支,摇摇晃晃跌坐在地,只觉头晕目眩,心知性命之危,怎敢迟疑,拼命撑起身子向后爬去。
似乎那猩红的血液深深吸引着且行,且行已起杀心,随手扯过肩上披帛,拦腰跨坐在且歌身上,抹过且歌的脖子,手中渐渐收紧。
“且行…”那披帛既细且长,且歌拼命扣着脖子上的披帛,只可惜力不从心,任由气息减弱,且歌脸色青紫,已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多说一个字,仰头看着且行,眼角挂着浊泪降落未落。且行背对着昭贵姬,亦咬牙落泪,无声的动唇。
且歌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逐渐看不到且行的脸,只能听到耳边的轰鸣渐渐远去,似乎只看得到且行翕动的唇和似真非真的声音不断重复的“对不住”,且歌知道命绝于此,勾起嘴角想要嘲笑自己,只是她再也笑不动了。
且行缓缓松开手,颤抖着去探且歌的鼻息,感受不到一丝的气流,且行站起身来,不动声色抹了眼泪,转过身走向昭妃。
区区几步,仿若跨过刀山火海,她再没有退路了。
她跪在韦娉之面前,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娘娘,解决了。”
韦娉之落座,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杀戮,看到且行面不改色,面上浮起一丝嗜血般的冷笑,“很好,且行,你与本宫,果然是一路人。”
虎口求生,不过如此。且行心下自嘲,缓缓抬起头,坦然看着韦娉之道:“奴婢的衷心,娘娘亲眼所见,但愿娘娘再无疑虑。”
韦娉之轻轻伸手抚弄且行的下颌,勾起她的下巴笑道:“你永远都很清楚本宫要的是什么,唯有手上沾了血,落入这绝死之境,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奴婢愚钝,”且行垂眸道,“不知娘娘所谓绝死之境是何意?奴婢既视娘娘为主,必然赴汤蹈火,绝无后退之心。”
韦娉之凌凌一笑,声音快活而清越:“皇上对本宫,再无情谊,此为绝死之境。”她猛然从塌上翻身而起,带动的气流激荡着帷幔,韦娉之侧卧在榻上,绰约人影妖冶妩媚,“可惜啊,皇上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非到了这非死即废、纵死亦无葬身之处的境地,本宫又何以涅槃?!”
且行再无可俱,抿起一丝笑意道:“既然娘娘再无顾虑,那么如今,也要预备起来了。只是奴婢愚钝,如今的困境,娘娘要如何脱身?”
韦娉之缓缓坐起来,汲了鞋子,掀起帷幔的一角,露出妩媚的眉眼,看着且行轻轻笑出声来,“这个好办,如今有一个现成的出路摆在眼前。”韦娉之悠然一笑道,“本宫倒是记得,太后娘娘还欠了本宫一个人情,你说,是不是要请她老人家还上?”
见韦娉之起身,且行不敢怠慢,忙上前服侍,脑中却想着韦娉之所言,口中应道:“娘娘所说可是温贵太妃之事?只怕…太后不肯。”
“由不得她不肯,”韦娉之悠然起身,坐在铜镜前,微微笑着:“皇上已知晓此事,不单为陈氏与爹爹,太后自然不肯,若是为着安旻王…”
韦娉之隐去后话,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且行了然,从镜中撇见且歌冰冷的尸体,神色一凛,福身道:“请娘娘稍候,且歌与人私通已被处置,为防娘娘碍眼,奴婢这就命人打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