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搪,周坤摔在椅子上,他质问胡浓浓,“三叔教你的记住了吗?”
梁纪深明显克制着情绪,语调也温和,但他的眼神,他的力道,以及他滋生了一夜的胡茬,无不释放出刚硬强悍的戾气,胡浓浓仍旧懵了,懵得胆战心惊。
“三叔。。。”
他缓缓发力,“浓浓,三叔没求过你父亲,更没求过你和周坤,今天三叔求你一回,你冒个险,行吗。”
“梁三!”周坤红着眼圈,掰开他手,“有你在,何桑会背负冤屈坐牢吗?不会的。你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梁检啊,你不是有一句霸气的名言吗?只要我梁纪深在职,冀省的天,不许有一朵乌云,冀省的地,不许有一滴浑水。素昧平生的人你也拼尽全力维护,你自己的女人能出什么事啊?你会有办法的。”
梁纪深身形剧烈一晃,十指佝偻捂住脸,紧紧地颤栗。
赵凯没告诉梁纪深有证人了,他们兵分两路争分夺秒,先确保证人的证词奏效,尘埃落定再告诉他,以免他空欢喜一场,反而耽误了疏通门路。
审讯室门口聚集了几名警员,其中两名拷住一个和尚,和尚蹲在长椅旁,低着头,闷不吭声。
而梁迟徽正端坐在那副长椅上。
黑风衣,衬衫黑裤,一尘不染的洒脱,又深沉的凛冽感。
赵凯与他接触不多,本能觉得他挺阴的。
谈不上阴险,是气场,类似于黑樱花,黑荆棘,阴恻恻的暗黑系。
“梁先生,多谢你为案件尽心了。”赵凯主动握手,旋即一扫蹲着的和尚,认出冯志奎了,“他是证人?”
下属汇报,“冯志奎是胡大发老婆的姘头,在蒲华寺住两个月了。”
赵凯推开审讯室大门,“押进来。”
警员架着冯志奎,关门的一霎,他扭头,梁迟徽意味深长睨了他一眼。
赵凯落座,转动着速记笔,“胡大发施暴未遂,何桑勒索伤人,哪个是真的。”
“胡大发施暴是真的。”冯志奎面无表情,“我在他老婆的禅房,藏柜子里了,我亲耳听到他们聊何桑也在蒲华寺上香,胡大发垂涎她已久,她不乐意,趁着这个机会,他起歹心了。”
赵凯审视他,“诬告何桑,谁的主意?”
“是胡大发老婆的主意,我们相好两年了,我怂恿她转移胡大发的现金流,有三四个亿吧,基本掏空他了,她想要离婚嫁给我,又担心清算财产时露馅,没敢提。”
赵凯扔了烟盒和打火机,冯志奎哆哆嗦嗦焚上,大口吸着,“胡大发去何桑的禅房,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了,打算拍何桑的艳照敲诈梁纪深,他自己的娘们儿,他臊得慌啊,花钱买脸面呗。这姑娘瘦小枯干的,手挺狠,胡大发扒光了,马上要得逞了,她对准后脑勺就砸下去了,紧接着周坤进院子,我躲起来了。”
“扒光了?”
冯志奎吞云吐雾,“光溜溜的。”
赵凯嘱咐下属重点记录,“没打她是吧?”
“打她干嘛?胡大发那么胖,何桑是他对手吗?他一压,为所欲为。”
赵凯也焚上一支烟,“智慧和尚怎么回事?”
冯志奎不屑,“他没贪香火钱,那三百万是我给他的酬劳,收买他作伪证。胡大发的老婆不甘心,到手的钱没了,兴许还赔上一笔精神损失费,而且得罪的是梁纪深,胡大发的实体生意没一个正经的,梁纪深和市里打个招呼,查封,冻结,胡大发老婆鸡飞蛋打啊。她和我商量,不如反咬何桑,何桑是话剧演员,她不愿毁名声蹲大狱吧?梁纪深一定破财消灾了。”
赵凯气乐了,“这么好的头脑,做正事行不行?造福社会,堂堂正正的发家,你们偏偏当下三滥!”
下属交给赵凯一个物证袋,一件撕烂的针织衫。
冯志奎说,“是何桑的,周坤夫妻当时也慌神了,胡大发半死不活的,他们只顾着救人,又把何桑送上车,安抚她,我偷偷跑回禅房拿了这件小衫。”
赵凯命令下属,“尽量提取胡大发的指纹。”
“有胡大发的唾液DNA。”冯志奎指着扣子,“他咬开的。”
赵凯和下属一前一后出来,梁迟徽含笑迎上,“证据充分吗?”
“很充分。”赵凯也如释重负,“梁三揭穿了假证人,梁先生又提供了真证人,胡家已经处于劣势了,并且胡太太涉嫌诽谤罪,敲诈罪。”
梁迟徽继续问,“那何桑呢。”
赵凯拧眉,“梁先生是。。。替纪深接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