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慢吞吞地低下头。
还真是巧,他们几名学生组织一起去看望住院的老教授,聊天夜谈,教授瘦削的身体陷在床褥上,微笑地看着他们,行啦,孩子们回去吧,谢谢你们愿意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学长开的有车,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叶舟往外走了几步,到了楼梯间那里,居然发现了个晕倒在地的顾牧尘。
“我想和你家人朋友联系的,”叶舟解释道,“可你身上没有手机,怪怪的,本来想是不是遇见小偷什么的,但又害怕有什么隐情,于是也没跟别人说,打车带你来找大夫了。”
顾牧尘注视着他:“你为什么要去楼梯间?”
叶舟的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一下,才低声回答。
“因为……我哭了。”
他的语气很难为情,双手不自在地捏着那已经空了的牛奶盒,耳尖都泛了层薄红。
“教授他年纪大了,可能没多少日子,之前一直带病给我们上课,做满满一黑板的板书,我们过去的时候师娘还一旁坐着织围巾,说是眼睛花了手又抖,得花几个月的功夫才能织好呢,可是教授应该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叶舟抽了下鼻子,用手挡住脸:“哎呀……在病房里我就一直忍着,下去之后就没憋住,没几步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我差点踩到。”
顾牧尘这会儿头已经不怎么疼了,身上的热度散去,只觉得小腿还稍微有点软,他成年后得益于坚持锻炼,已经不太生病,但相应的是只要生次病,就会缠缠绵绵折腾许久,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要是发烧,就敢往39℃以上飙。
按照他的经验,这场烧还得再反复个几天。
他没对叶舟的解释做什么评价,只是扬起嘴角笑了下:“这样啊,谢谢。”
“谢胡爷爷吧,”叶舟把牛奶盒放进垃圾桶,“正好你这会醒了,也能让他再给你号脉看看情况,他超厉害的!”
顾牧尘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手机落在司徒静车上了,对方一定在找自己,而公司那里也可能在疑惑,为什么向来兢兢业业的顾总,居然没有按时上班。
“好,下次再说,”顾牧尘站起来往外走,“过几天请你吃饭,谢谢了,小朋友。”
——还是个要喝牛奶盼长高的小朋友。
“胡爷爷说要挂两天的针呢,”叶舟跟在后面,“他还说……”
叶舟的话没说话,对方就已经掀帘出去了,正好和个白须老头撞了个对脸。
“不好意思,”顾牧尘还没认出来那就是刚刚的胡大夫,“大爷您没事吧?”
对方长长的白眉毛都在抖动:“叫什么大爷,谁是你大爷,我才四十八呢,叫叔!”
“啊?”顾牧尘愣了,瞅着对方花白的头发说不出话。
“我少白头!”
顾牧尘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叶舟在后面急哄哄地叫:“行了胡爷爷,别欺负人了!您都八十二了!”
前面的诊室面积不算大,也就两间门面房的大小,左手边用来看诊的桌椅上了年纪,红木被时光磨洗透亮,右边的墙上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锦旗和匾牌,和常见的那种“悬壶济世妙手仁心”不同,这里的内容可谓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长得贼帅,看病贼快!”
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看病特好,让人长生不老!”
……有点夸张了吧。
“英俊潇洒胡老大,治我菊花顶呱呱。”
……这又是什么玩意?
自称四十八实则八十二的胡大夫气定神闲地往木桌后面一坐,抖了下飘逸的白缎太极服后,就冲顾牧尘招手:“过来!”
顾牧尘还沉浸在被锦旗震惊的头绪中,回应得就稍微有点慢,刚在对面坐下,就看到那位胡大夫两眼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