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衡踏出小院的那一刻起,他就跟在后面了。本意不是跟踪他,只是今日白天见他心情不佳,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放心不下才跟出来的。
没想到燕衡什么都没做,只是来这里坐了一晚。
站在外面听他碎碎念了半宿,谢承阑心中不是滋味,有什么东西搅和似的,也跟着难受得紧。
他有种错觉,仿佛燕衡同莫夫人这个干娘之间,比同崔婧这个生身母亲还要亲近。
谢承阑在偌大房间里找到了燕衡的身影。彼时燕衡睡得平稳,什么都没察觉。
谢承阑静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轻轻拭掉他眼角细微闪烁的湿迹,注视片刻,弯身低头,亲了一下燕衡鼻梁上的那颗痣。
故地再见反目亲
谢承阑拉起燕衡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另一只手钻进膝弯,准备将人抄起来。
不知道摸到哪儿了,什么东西陡然从燕衡怀中掉出来了。谢承阑瞥到地上的东西,一个红色的三角布。
他认出来了,是自己在安福寺求的那个平安符。与他拿到手的时候不同,这东西是拆开的样子。
之前燕衡拆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是没想到燕衡居然还带在身上的。
谢承阑鬼使神差地也打开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的“燕云瑄”三个字,头一个“燕”字已经被涂掉了。
能这么做的,只有燕衡一个人。
谢承阑了然,燕衡是真讨厌这个姓氏。
燕衡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他睁眼后迷迷糊糊缓了缓,想起来昨晚的事还奇怪,自己怎么会在房间里?昨晚不是在祠堂吗?要不是手上被烛泪烫伤的地方提醒他,只怕真要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燕衡一出门就见谢承阑在院子里打拳,兴致不错地招呼了一下:“谢兄早啊。”
谢承阑顿了顿:“早。”
“我屋子,”燕衡侧身乜一眼自己屋门,又看向谢承阑,“今天早上有什么动静吗?”
他是想问谢承阑,自己早上怎么回来的。
“嗯。”谢承阑一本正经道,“今早山虎不知道从哪儿把你扛回来了。”
“啊?”守在屋瓦上的山虎耳朵尖,听见这一番话,满腔疑惑。
他从昨晚下半夜守到现在,下午才换守。昨晚下半宿发生了什么可是真真切切瞧得清楚,他正欲反驳,却见谢承阑眼神幽幽地看过来。
饶是他再愚钝,先前在红鸟山庄好歹伺候了谢承阑一段日子,摸得清他的性子,也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哦……”山虎将出口的话哽在喉咙,挠了挠头,朝着谢承阑试探似的眨了眨眼,嗫嚅道,“是,我今早将王爷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