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炎支着半个身子在青石大案上,便看见她胸襟那朵折枝红莲承接了一滴香汗,这香汗从她额上下来,一路而下,途径细颈,锁骨,终形成一滴露,隐没雪痕深处。
他见她总不求饶,鹰眸沉黑,慢慢解下玄铁护腕扔在了大案上。
玄铁护腕和青石案相撞发出沉闷的两声,荔水遥蓦的僵住,再也顾不得别的,撒开紫铜杵便想跑,被蒙炎一把扭过身子抱住,扣在腰上,抱着关了门,关了窗。
门外等候的兰苕浑身一僵,快步拾阶而下,蹲在半山腰小池塘边上,装作看鱼,水中有两条小锦鲤,一红一白,绕着一株荷花,相互追逐游曳,心里禁不住想到,荔枝家宴成了。
日暮生烟,莲湖渚上落下几只仙鹤,或涉水寻食,或曲颈剔翎,或引颈鸣啼。
药庐里,斑竹榻上,荔水遥星眸衔泪,穿好一只白罗袜后,便找不到另外一只了,蒙炎好心弯腰从青石大案下头拾起递到她眼前。
“想达成目的,不付出代价怎么行?我像开善堂的?”
荔水遥看见自己雪白的罗袜被他拿在手里,玉容羞红,又听他如此说,气急了,一把拽在手里扔他脸上,“你欺负人。”
蒙炎像个吃饱喝足的狮虎,舒爽了,脾气就极好,也不气,还展开细看,待瞧见脚腕处绣的竟是一枚手柄上挂着碧玉环流苏的长刀,顿生欢喜,笑道:“你既然不要我替你收着吧。”
荔水遥眼睁睁看着他把她的罗袜收入袖袋,刹那,脸红的滴血一般,“你、你还我!”
挣扎着站起来就去掏他袖子,可她浑身都软,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里。
他含笑受了这份投怀送抱,却知怀里的小娘子是个要脸的,于是适可而止,自己掏出来为她穿戴好,语气也淡下来,“后日家宴,鲁王会如期而至,但你想要的结果,休想。”
荔水遥哼他一鼻子,心里却有一点得意,这正是我想要的,鱼饵挂在席上,让棠静韫荔红枝能看见就行了。
“那你告诉鲁王,那日要打扮的俊美华贵一些。”
蒙炎:“……你休想。”
密谋泄露
京都每逢旬休节假,金吾不禁。
镇国公府上专司打更的老仆敲响了戌时的梆子。
荔水遥斜靠着软枕,手里捏了本书,眼睛却看着外头,天擦黑了,九畹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服媚从门外走至荔水遥跟前,开口就道:“去后门上问过了,人家说影儿也没瞧见,许是做贼去了吧。”
荔水遥严厉的看她一眼,懒怠再去调1教她,“别累着你,下去歇着吧。”
服媚身子一僵,立马警醒过来,恭敬退后,躲到小豌豆和小冬瓜后面站着去了。
兰苕实在不放心,道:“许是你前脚回来,九畹后脚就到门口了,我去迎一迎。”
荔水遥哪里还看得进去书,随手扔在云纹紫檀小几上,立即道:“去吧。”
与此同时,一辆装满食材的牛车停在了后门上,九畹从上面下来,正要抬手敲门,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借着挂在门楣上的大灯笼一看,是个小郎君,生得一张敦厚可亲的脸,看起来不甚高大却壮硕的身材,九畹仔细辨认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你是虎翼小郎君?”
虎翼翻身下马,连忙拱手,没开口先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原来是九畹小娘子,你今日穿的是新式的骑装?乍一看像个没长成的小郎君一样,我没敢认。你一个小娘子,天黑才回来,弄什么去了?”
九畹心虚,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胸,但是立马想着不能欲盖弥彰,又把腰身挺直,神态松弛,笑道:“虎翼小郎君忙什么去了?”
虎翼笑道:“刚从郊外回来。”
九畹笑问,“去郊外做什么?”
虎翼是蒙炎从战场上捡来的,打仗的时候身边出过细作,一开始没防备只因她是大娘子身边的大侍女,现在她又问,虎翼立马警惕起来,但转念一想,郎主也没说不让和别人说,就含糊的道:“奉郎主的命去太上观问了几句话,你不能再问了,再问我也不说了。”
九畹脸上的笑容加深,立马说出在回来的路上打好的草稿,“我是奉大娘子的命,为后日的荔枝家宴出门采买食材,有几样调味的东西,我逛了许久才在胡人聚居的坊市里买齐。”
守后门的是个瘸腿的老兵卒,听到说话声就把门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