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赶忙迎了上去行礼,“阿家。”
刘氏绕着长方桌和坐榻转了一圈,又上手摸了摸,敲了敲,“这做工手艺实在是好,你这一套陪嫁市面上少见。”
说着话又去摸山水紫檀大屏风,“这屏风框架结实,上头的画也大气,跟真的一样,绢面的?”
“回阿家,是缂丝。”荔水遥顿了顿,道:“不瞒阿家,不是新东西,荔氏祖上沉下来的。”
荔氏库房里是有许多这些笨重的东西的,但却坚决不能拿出去卖钱,只有破败了的人家才会沦落到卖这些东西,被同等世族人家知道以后,就不会与荔氏往来了,失去了和世族的联络,断绝了姻亲,荔氏就真的沦落下去了,下去容易,再上来就难了,这也是为何当年一定要修葺祖宅,却不能典卖东西,而把荔红枝舍了出去的根本原因。
“是好东西。”刘氏夸了一句,多瞧了荔水遥两眼,欲言又止。
荔水遥低头做乖顺听训状。
蒙炎就坐在那里看着,暂时不打算插手。
刘氏狠瞪了蒙炎两眼,叹口气走了。
用她一试
清明这一日,风和日丽,微风和煦,蒙炙蒙玉珠这对小兄妹呼朋唤友外出疯玩了整整一日,日暮和倦鸟同归。
荔水遥哪儿也没去,就留在家里准备明日宴饮要用的食材、伎乐、灯烛等烦杂细碎
的事儿。
她哪儿也去不成,更想不得谋算别人的主意,只因身边跟着一个惹不得的“山神爷”,倒不是怕他生气,怕的是他仿佛要把她当荔枝吃了的眼神。
翌日,荔水遥又起晚了,用了一碗燕窝做早食,洗漱后便坐在月牙凳上梳妆打扮。
蒙炎在书房,用着荔水遥的四面平青玉石面大书案,坐着她的铺了玉兰花枝纹锦垫椅披的圈椅,正拿着支毛笔在纸上画小人。
荔水遥打开自己放口脂的镂空兰花金方盒,想都没想掠过玫瑰蜜择了兰香杏油银朱膏,未来半个月她都不想再用玫瑰蜜了。
抿上口脂,戴上一对七宝金镯,便往更衣处走去。
里头多了一对四将狩猎纹紫檀顶竖大柜,一个落地青铜帽架,上面放着一顶玄黑色饕餮将军盔,盔上有红缨和一枚造型奇特的枪头。
这让整个软红融香的更衣间莫名多了几分雄浑肃杀的意境。
荔水遥心里觉得怪怪的,但重生后的蒙炎对她不再是事事依从了,譬如他逮住了她的小辫子,就得寸进尺在她的更衣间里侵占了一角,譬如此刻他又占了她的书房。
荔水遥微蹙黛眉,望着衣柜道:“今日便华丽一些,要那件珍珠镶边的烟紫色披衫吧。”
穿戴好后,荔水遥走至书房,往书案上一瞧,但见他已经画了一串的……骨头小人?
“你画的什么东西?”
蒙炎上下多瞧了她好几眼,“一套武功招式。”
“?”荔水遥望着那一串由半截半截的墨色线条组成的人形,“谁看得懂你这些小骨头人?”
“小骨头人?”蒙炎被她逗笑了,他知道她擅画,还用一幅画帮着棠长陵摆了他一道狠的,想到此处,脸上笑容收敛,浑身气势也冷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