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是孰非,皇后娘娘自有裁决,岂是靠你这张嘴在这颠倒黑白的?”
明裳不气不恼,似是觉得好笑,莞尔道:“柳姐姐既然知道皇后娘娘自有裁决,那在坤宁宫责罚陈宝林,又是何意?”
一句话堵得柳美人面色又青又白,周围的嫔妃都在看好戏,对这新上位的宓常在再次高看了几分,后宫里聪明人不少,但聪明且漂亮的,确实少见。
内殿门打开,文竹从里面出来,屈身福礼:“奴婢请各位主子安。”
文竹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说话的份量不比后宫的主子轻。
“方才之事皇后娘娘已经知晓,陈宝林冲撞柳美人,罚抄十卷经书。柳美人殿前妄为,有失宫规,禁足五日,无令不得出永和宫。”
十卷经书和禁足五日这二者责罚相差不大,关键就在这十卷经书要多久呈给皇后娘娘,要是三年五载,这责罚也就微不足道。
文竹说完那句话,就转身回了内殿,柳美人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众人散去,陈宝林红着眼眶,对明裳感激福身:“多谢姐姐为我说话。”
明裳见她尚委屈着,心中叹息一声,提点了句:“皇后娘娘处事公允,你要谢,也当去谢皇后娘娘。”
洒扫的宫人来来往往,坤宁宫嫔妃的一言一行皆入了旁人眼中。
陈宝林去坤宁宫谢恩的时候,皇后手握一本经书,正翻过一页,闻言,唇线牵起一抹笑意:“宓常在确实聪慧。”
这种事儿,谁能像宓常在做得这般两全其美,既责罚了柳美人,又笼络了陈宝林的人心,顺道奉承她一把,一石三鸟。
皇后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把那台云山笔洗拿给陈宝林,让她回去吧。”
……
柳美人回丽景轩发了好一通大火,案上的瓷盏噼里啪啦摔得粉碎,明裳听得乐不可支,她掩唇正笑着,外面吵吵闹闹传来人声,月香喜笑颜开地进来:“主子,全公公领来宫人,让主子挑人呢!”
昨儿个全福海起初以为宓常在是弄什么花招,才让顺湘苑冷清无人,今儿一早伺候皇上,才知晓,宓常在身边是真的没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宓常在久不侍寝,那帮奴才以为前途无望,早另寻他路了。
全福海是个人精,哪瞧不出皇上对宓常在的态度,宫里出了个这样的妙人,于皇上而言新鲜至极,全福海可不敢怠慢,早早吩咐尚宫局多挑几个顺眼的宫人,到宓常在身边伺候。
宫人恭恭敬敬地垂低头,站了两排,明裳一一看过去,点两个稳重的留下,剩下的请全福海去挑。
辛柳把荷包塞到全福海怀里,全福海掂掂分量,心里啧啧一声,不愧是有手段侍寝的主子,出手就是阔绰,虞府如今落魄,可这位主子半点没小家子气,不仅不把皇上的赏赐藏起来,反而大大方方地赏人,笼络人心,如此手段,柳美人哪斗得过。
全福海不敢怠慢,择选了五个手脚干净、稳重妥帖的宫人,留到了顺湘苑。
顺湘苑伺候的宫人多了,明裳留月香辛柳贴身伺候,辛小五做掌事太监,年纪稍长的绘如做掌事宫女。
绘如以前伺候在御茶房,被总管大监指到顺湘苑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不知这位新受宠的主子是什么脾性。
直至进到顺湘苑,绘如还未来得及升起那些担忧,见到宓常在的容色,呼吸都滞了一滞,这位新主子确实生得极美,甚至胜于先帝爷盛宠的梅贵人,她忽然也就明白了,皇上为何会如此宠幸于一个并无家世门第支持的新晋嫔妃。
……
至夜,敬事房的宫人端来嫔妃名册,李怀修朱红的墨笔在奏折上批阅了一个准字,他撂下笔,指骨轻敲了两下御案,稍许,看也不看那张列满六宫七十二嫔妃的名册,径直起身,淡淡落下一句,“去顺湘苑。”
敬事房的小太监愣了下,全福海反应得快,那张大圆脸堆满了笑,急急地朝外面喊:“摆驾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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